見自己的丈夫誠惶誠恐的跑來,秀眉忍不住擰在一處,自己這個丈夫什麼都好,就是軟弱了一些,若不是葛卓希設計,他哪能坐上歸義軍節度使的位子?

“快,就要兵臨城下了,將東西收拾一下,我們去岳父那裡……”

曹延祿根本來不及細說,就開始滿屋子搗鼓屋裡值錢的東西。

李氏壓根不知什麼情況,氣得秀眉倒豎,叫道:“不就是瓜州出兵了嗎……有什麼好跑的,來得正好,就看看慕容氏到底有多少斤兩。”

曹延敬將他們貶至瓜州,在與甘州回鶻交好的慕容家所掌控的一畝三分地裡,李氏這位於闐公主可沒少受氣。

曹延祿看著不知所謂的夫人,心頭也是火起,若不是去于闐需要自己這個傻夫人幫襯,此刻便想將她丟下。

他壓著怒火,沒什麼好氣的道:“來的是朝廷的涼州騎兵,多少斤兩?就憑沙州試得出來?”

李氏登時驚呼了一聲:“怎會如此?”

“你問我,我問誰去?快走,現在跑,還來得及,晚了萬事皆休。你去將兒子接回來,別告訴任何人,就我們一家人跑。”

曹延祿手上動作毫不停頓,將自己這些年收集的珍寶都往袋子裡放。

李氏聞言終於慌了,說道:“這還能去哪?于闐也不安全,要不跟陛下解釋,毒害曹延敬的是葛卓希,你並不知情。”

曹延祿終於停下了手,怒道:“婦人之見,到了這一步,事實重要嗎?我知道我是清白的,要不是你們自作主張,我還在瓜州享福呢。現在羅天子需要一個接管歸義軍的理由。他們需要我來當這個惡人,不是我殺的,現在也是我殺的。只要落入朝廷手中,就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李氏聽到這裡,這才慌張失措的跑出後院。

曹延祿氣得口乾舌燥,他根本顧不上喝水,繼續收拾著細軟。

此去于闐也是暫時之計,大虞朝廷早晚會進入西域,于闐就算擋得住西方,也擋不住東方。

只有帶足了錢帛,才能安逸地過下半輩子。

足音響起,曹延祿還以為是李氏帶著兒子回來,一轉頭見李氏居然領著葛卓希走來了,一瞬間完全不知說什麼。

李氏道:“郎君,妾身想了又想,還得跟葛先生商量一下,我們就這麼逃,不是個事。”

曹延祿氣得幾欲嘔血,滿腦子都是婦人之仁。

葛卓希也是一臉驚恐,他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鬧到這一地步。

即便他知毒害曹延敬很可能會引得東方的震怒,可一來一回,終究需要一定的反應時間。在這有限的時間裡,他們還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間。

葛卓希強壓著慌亂,肅然道:“節帥,公主說得對,逃得了一時,還能逃一輩子不成。大虞朝廷出兵如此神速,必然是動了收歸義軍的念頭。節帥留在這裡,確實是死路一條。可真就這樣逃到于闐,于闐也無力庇護節帥。”

他左右看了一眼,說道:“節帥,當前之局,唯有放棄歸義軍,將能調之兵,能用之財調往于闐。”他壓低著聲音說道:“有些話,我不方便說,其實于闐遠沒有當前看見的那般陷入頹勢。我家陛下早有勝負手,只是未曾使出而已。只要能得歸義軍部分力量相助,可保萬全。節帥可以收到陛下之命支援于闐為由,命駐守玉門關的兵士立刻支援于闐……”

李氏忙道:“郎君,葛先生說的在理,就這樣逃回去,妾身又有什麼顏面見父皇?”

李聖天表面對大虞臣服,但他自身一切皆維持天子儀仗,對西方也是以天子自稱的。

李氏這位於闐公主自然跟著尊稱李聖天父皇。

曹延祿看著自己愚蠢的夫人一眼,搖頭道:“就這樣吧!”

他幾乎已經預料到自己的結局了……

于闐真的會在乎他們?

于闐要的是歸義軍的錢糧以及人,他們只是順帶。

如果沒有錢糧人,就他們幾人,反而會成為大虞朝廷進攻于闐的把柄,一點用處也沒有。

葛卓希難道看不出來,涼州輕騎來得如此快,就是為了避免他們將沙州的人馬錢糧帶往于闐?

不外乎就是沒有錢糧人,他們就不必去于闐了。

就這樣吧……

不掙扎了!

便如曹延祿想的一般,大虞的騎兵根本就沒有給曹延祿半點時間機會。

尹崇珂是一員經驗豐富的宿將,他在趟沙漠的時候,便將軍中用水作了合理分配,兩千人維持最低限額供水,一千人馬維持充足的水分。抵達月牙泉的時候,確實有兩千兵失去了戰力,但還有一千人維持了充沛的體能。只是略作休息,他們便動身奔襲敦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