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幼度對於耶律斜軫的心思看得很透,其實他與大多人一樣。

面對人生最大的選擇,都會舉棋不定,陷入迷茫。

耶律斜軫怕死嘛?

羅幼度個人覺得他這樣的人應該不怎麼怕死。

但要問他甘心死嘛?

答案的肯定的,絕對不甘心。

這能力越強的人,越是心高氣傲,越想在這個世間留下自己的印記。

耶律斜軫在契丹剛剛打出身價,還沒有真正地在戰場上證明自己,就這樣死了。後世中提到耶律斜軫這個名字,至多不過是契丹的都詳穩,中伏為楊業所擒,為國殉節。

這肯定不是耶律斜軫想要的。

但是要耶律斜軫直接投降,那也拉不下這個臉。

誰不愛惜自己的羽翼?除了極少個別人,誰願意當一個漢女幹之名?

故而耶律斜軫只能一言不發。

等到耶律必攝投降了,或者契丹直接滅亡了,耶律斜軫順坡下驢,自然就無人詆譭他什麼。

故而羅幼度對於他,並不急於一時,好吃好喝招待著就好。

「可惜了,沒有耶律休哥要是將遼國雙壁一併擒拿。真要如此,此戰成功了一半。」

羅幼度一臉唏噓,大有欠缺些什麼的感覺。

這就有些凡爾賽了,要知道這一戰契丹折損了契丹的三號人物北院大王耶律撻烈以及未來的廟堂宰輔韓德讓,未來軍方的扛鼎之人耶律斜軫也讓他們生擒。至於兩萬多精銳,還有大大小小的將官,更是不知凡幾。

對於實力本就遜色的契丹,無疑是胸口插了一劍。

符彥卿見羅幼度還不知足,有些無語,說道:「現在就看曹統軍那邊有什麼收穫了。」

羅幼度點了點頭,曹彬的部隊位於大定府的西邊,與他們撤退的不是一條路。

故而他的任務是潛伏,趁著契丹軍南下追擊的時候,進攻他們的堡塢,能破幾個堡塢是幾個,為他們反攻大定府打好基礎。

卻不知兩人唸叨的曹彬、耶律休哥,此刻進行著一場鬥智鬥勇的角力。

陰涼河,馬盂山北麓。

耶律休哥在河畔休整,八千兵士散於河畔,或是休息,或是放馬。

耶律休哥筆直而立,手中看著地圖,眉頭一直緊鎖著。

「有些不對勁。」

經過幾次交戰,耶律休哥深刻地瞭解到曹彬的軍事才能,儘管他也想參與對於南朝中原的追擊,但是直覺告訴他,放任曹彬在他們的西側不管不問,他們會付出沉重的代價。

耶律休哥為人謙遜,將立功的機會讓給了他人,自己來擋曹彬,接了這個吃力不太好的活。

依照正常的設想,曹彬應該退卻才是。

畢竟他們後方的糧草大營遇襲,中原大軍撤退。

曹彬留下來不過是孤軍,沒有任何意義。

曹彬確實再退,但是耶律休哥總覺得他在誘惑自己,退的不是那麼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