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彥卿打了一輩子仗,論及經驗,羅幼度這個經歷過多場戰役的老油條在他前面也算是菜鳥,加上符彥卿跟契丹打了一輩子交道,對於契丹的認知也遠勝於他,給了許多中肯的意見。

符彥卿道∶「現在的東契丹看上去蒸蒸日上,但就如以青年,朝氣蓬勃。什麼耶律休哥,耶律斜軫,都不足為懼。與壯年的我們相比,終究略遜一籌。惟一可慮者,唯耶律屋質這老……」

他粗口習慣了,正打算「老畜生」說出口,但偷看了羅幼度一眼,改口道∶「越老越妖,擅於謀先,不可小覷。」

羅幼度頷首道:「魏王說的是,耶律屋質幾次出手,都讓我們焦頭爛額。東契丹若無他坐鎮,新老之間的矛盾,耶律必攝未必壓得住。」

符彥卿道∶「陛下從倭國、高麗入手,迫使東契丹放棄防守主動出擊,此招確實是妙。老臣打了一輩子仗,都望塵莫及。不過對方準備了那麼多年,要是沒有什麼克敵制勝的殺手鐧,老臣是不相信的。」

羅幼度聽得不住點頭,輕輕地捋著鬍鬚,亦覺得符彥卿這話說的有道理。

這幾年中原東契丹有幾分後來白頭鷹毛熊冷戰時的樣子,都在努力地發展軍事,好似軍備競賽一樣。

為此中原的鍊鐵技術飛速發展,都搞得產能過剩,各種鐵鍋之類的鐵器開始於民間盛行。

東契丹沒有那麼誇張,但是他們入主中原時,將中原的各類工匠以及技術圖紙都帶回了契丹,早已掌握五代十國中期的中原冶煉技術與唐朝鎧甲的制甲工藝。

這些年契丹內部多了一支名為鐵林軍的重甲騎兵,原來地鐵鷂子突騎兵也得到了擴充,甚至於還多了一支鐵甲步卒。

契丹人也玩起了步卒。

顯然他們已經意識到在很多時候,步卒能夠做到騎兵做不到的事情。

桑乾河一戰,張瓊、党進的騎軍與劉福的步卒相互配合的戰鬥方式,給他們上了一課。

為此契丹也在這些年精進了自己的戰術。

這一切都是羅幼度透過各種手段打探來的。

足以表明,東契丹在很早之前就準備今日這一仗了。

不過這些進步是礙於中原的壓力,激發了國家的潛力,從而獲得的科技樹,應該算不上殺手鐧吧?

羅幼度陷入了沉思,一時半會兒也沒有頭緒,問道「魏王可有思路」

符彥卿搖頭道∶「沒有,只是覺得有這可能而已,那老東西也未必就有什麼殺手鐧。當小心為上,無須深究。」

羅幼度忽然想到了古龍里的李尋歡,上官金虹的實力碾壓小李探花,明明可以將李尋歡殺死,就是想試一試自己能不能接住小李飛刀,然後露出破綻…結果領了盒飯。

念及此處,他雙手一合,道:「有理,任何殺手鐧能夠施展,必然因為自身的緣故,給了對方可乘之機。只要我們不給對方機會,就算對方殺手鐧再厲害又如何?」

羅幼度已經領悟到了兵法的精髓,先立於不敗之地,然後再敗敵。

萬試萬靈。

羅幼度想了一想,對外叫道∶「去將郭廷謂叫來。」

「陛下!「

多時,郭廷謂大步入殿。

羅幼度指著郭廷謂對符彥卿介紹道:「這位是郭廷謂,朕麾下愛將,御營司雄武軍都指揮使,為人智勇兼備,有其祖郭令公之風。」

隨即對著郭廷謂道:「這位魏王,朕的泰山,他的大名就不用介紹了,契丹聽了瑟瑟發抖高呼‘符王,的那個。」

簡單的介紹,兩人心裡都特別舒暢。

郭廷謂趕忙行禮問好。

郭廷謂的身份地位遠不能與符彥卿相比,但聽他是郭子儀之後,也情不自禁肅然回禮。

看著郭廷謂,羅幼度問道:「等著一仗,等了好久了吧。」

郭廷謂並非如潘美、常思德那樣,屬於御營司的老人。但是他跟舒元、林仁肇這三位南唐降將是最早站在他這邊,與殿前司、侍衛親軍司的並列,撐起了禁衛三司。

羅幼度對於他們的期許是一樣的。

郭廷謂道:「能為朝廷立開疆擴土之功,乃末將夙願。」

羅幼度微笑著點了點頭,頓了一頓道∶「但朕現在需要一人鎮守幽州,朕想不出第二人比你更合適。」

郭廷謂道:「陛下放心,末將保證,城在人在,人亡了,城還在。」

「好!「羅幼度拍了拍郭廷謂的肩膀,道∶「這次你犧牲一下,下次朕加倍補償。」

早年相比郭廷謂這樣智勇兼備但卻沒有什麼性格的將軍,他更加喜歡舒元這樣,性格明顯,敢拼敢衝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