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們回到了蒼穹之都。”

公孫策抿了口茶水,以這句苦澀的總結結束了對過往的追憶。大家一時都沒說話,只有大哥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在跑步機上踏出一聲聲沉悶的重音。

公孫策為了隱瞞一部分不願講述的細節而自告奮勇接過了講解過往的重擔,艾蘭迪亞在自我介紹結束後就坐到了一旁,僅在必要的時刻出言補充。曾在王國共度時光的四人組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講完了四年前的故事,這花費了他們約莫半個多小時。

眼下鐘錶的時針指向了八點,奧莉安娜的怒氣在不知不覺間消了大半,如今女騎士正以一種混著責怪,擔憂與憐愛的複雜眼神望著她的男友。艾蘭迪亞與公孫策各自坐在不同的沙發上,旁聽的三人去客廳搬了凳子,安靜地聽完了整個故事。

公孫策抹了把臉:“有什麼想說的嗎?”

秦芊柏看上去很有些消沉,她低聲說道:“怪不得,相遇的時候阿策會是那副模樣。”

“那時我剛從王國回來嘛……”公孫策歉意地笑笑,用白質作出包紙巾遞給綺羅,粉發姑娘如今淚眼汪汪,“別在意,綺羅,都過去很久了。”

“怎麼可能不在意啊!”綺羅接過紙巾,擦著眼角,“光是聽著就感覺心裡痛苦得說不出話了,想到公孫策那時的心情就覺得好難過……嗚!”

出乎意料的,公孫策自己卻沒有太過激烈的反應。他心想或許是因為時間衝澹了那時的感情,又或許是因為這段經歷已被回憶了太多次。他輕輕拍著綺羅的肩膀,目光與艾蘭迪亞一觸,在彼此的視線中明白他們都早已接受了這段過去。

而與此同時,另一位女士的表現就比較奇妙了。時雨零抬起手又放下,欲言又止了數次,表情並不怎麼憂鬱卻帶著股幡然醒悟的驚悚感。

公孫策深感奇妙:“零,可否問一下你在想什麼嗎?”

時雨零說話時帶著股不吐不快的順暢感:“結果那個銅像是你們兩個嗎?!”

“在說什麼意義不明的話啊你這女人?!”

“就是銅像啊銅像!”時雨零激動地比劃著,“我每天上班路上都能遇到的那個英雄銅像!”

“哈啊?!你到底……”公孫策反應過來,倒吸一口冷氣,“我草別嚇我他們給我立了像?!”

奧莉安娜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是的,你和莫一人一座。”

莫垣凱一腳踏空,差點從跑步機上滾下來:“我都有份?!”

“嚴格來說那不是‘你’的,市民們大都只記得重光,因而我們只能為機神立像。”奧莉安娜很有些抱歉,“不過我們在機神銅像的內部為你做了一個小凋像,供知情的內部人員瞻仰。”

公孫策嗖得一下從沙發上飛起來,驚恐地喊道:“你們怎麼可以?!快把我的拆掉!”

綺羅像抓氣球那樣抓著他的袖子,說話時聲音分外困惑:“為什麼啊?公孫策不是很擔心隱私洩露的人吧?”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隱私不隱私的問題!”

公孫策真的急了,他近乎瘋狂地喊道:“綺羅你都聽完剛剛的事情後還沒明白嗎?!我壓根就——”

“你和大家一起拯救了莫頓王國……”綺羅眨了眨眼,“不是這樣嗎?”

公孫策僵在了半空中,大小姐一把將他拽回了沙發上。“根本就不是這樣。”公孫策聲音苦澀。秦芊柏摁著他的肩膀,認真地說:“但是在我聽來,如果沒有阿策的話,王國會陷入很糟糕的境地吧。

艾蘭迪亞小姐很可能無法繼續存在,琉璃之龍會落入司徒shu……那個人的手裡,最後也沒有人能阻止他的計劃。以當時的狀況而言,阿策已經做到最好了啊。”

公孫策消沉地耷拉著腦袋:“我……唉!”

“正如秦小姐所言,你在事實上拯救了王國。”艾蘭迪亞給出了她的見解,“如果沒有你與各位的奮戰,王國早已淪陷於司徒弈之手。因而我早已在信中寫明,你陷入了對自己的過度苛責。”

公孫策的消極情緒沒有因此而緩解,大小姐與綺羅一塊摸著他的腦袋以作為安慰,像在安撫一隻心情不佳的大型動物。

時雨零早就理解了某人自我厭惡的本性,因而並不多麼詫異,她仔細打量著對面的銀髮女子,以格外複雜的情緒說道:“說實話我著實是吃了一驚。我很早就猜到他那所謂白質是無常法了,但我真沒有想到他的力量來自於一位……如此大名鼎鼎的人物。”

“和時雨一族的幻月尊相比,我不認為自己很有名氣。”艾蘭迪亞說。

時雨零擺了擺手:“怎麼可能,我還在研究所的時候就聽過你的大名了。全世界最年輕的創界法使,和那個天極暝客齊名的拂曉騎士哎!在知名度這方面我這新人和你沒法比啦沒法比。”

“聽起來時雨小姐是創界法使中的初心者呢。”大小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