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時雨家族(上)(第1/4頁)
章節報錯
葦原城,九十九·京塔。午間三時的暖陽打在硃紅色的塔身上,給高塔的金屬外殼鋪上一層略帶暖意的光澤。
這座一度被腰斬的葦原地標建築與先前看起來並無任何變化,因為創界法使的力量完美重現了它的外觀,而僅在內部做出了些許改動。
這就是零島的新統治者們這幾天得先靠著鋼索在樓層間穿梭的原因,好在忍者們也不在乎這些小事。
“請。”在京塔中層的茶室中,醉眼親手沏茶,為兩位貴客奉上。公孫策在桌對面的榻榻米上正坐,一面口中稱謝接過茶水,一面打量著茶室的裝修。
小屋呈半開放結構,推拉式木門外是極具古風的袖珍園林,門內則是以金箔裝飾的典雅單間,令人難以聯想到他們身處於市中心的高塔。
要不是老忍者事先說明,公孫策是絕想不到這地方是用倉庫臨時改建的。
這幫忍者到底有多講究啊,一個接待室至於這樣嗎?但他是不會將這話說出來的,一是因為這很失禮,二是因為他不是被接待的主客。
端坐在他的前方,以完美的茶道禮節回應著老人的時雨憐一,才是真正參與會談的人。
“謝謝。”時雨君放下茶杯,澹然笑道,
“我就單刀直入地問了,不知醉眼=san想與我談些什麼?”
“實際是,關於之後的事情。”身材矮小的忍者摘下面甲,露出一張皺紋遍佈的面龐。
儘管醉眼憑藉堅強的意志力一直在最前方站著,但鬆垮的面板與渾濁的眼珠是做不得假的。
他早已是位老人了。
“禍津神大人不在了,時雨亙彌離世,零島的騷亂暫時告一段落。”醉眼低頭,
“但是我清楚,那實際都是假象。因果的糾纏還遠遠沒到盡頭。”
“整個時雨一族的悲劇,不是將時雨亙彌斬殺就能結束的。那是所有狂人共同造就的悲劇,愚昧的狂徒不僅有時雨亙彌,還有山崎、宗本院,還有當年的掌權者們……包括,我本人。”老人從腰間掏出一把短刀,以雙手將其放在桌上。
“我做的錯事太多了。”老忍者肅穆地說,
“那是再多醒悟與悔改也無法彌補的。請您斬下我的頭顱,以作為這起因果的終末吧。”他退後兩步,向著年輕人一跪到底,用額頭觸著地板。
這是被稱作土下座的姿勢,放棄了一切抵抗與尊嚴,僅僅是任人宰割的態度。
在零島,再也沒有比這更低的姿態了。時雨憐一接過短刀。刀鋒無聲地出鞘,雪亮的刀身如鏡子一般,映照著復仇者澹漠的雙眼。
錚。聽不到利刃斬入肉體的重音,只聞刀鋒再度藏入鞘中的輕響。
“請您起身吧,醉眼=san。”時雨憐一以雙手捧著短刀,將其推回矮桌的另一頭。
“我可以在這裡剝奪您的性命,可在那之後,我又要做什麼?去列一份名單,將那些中途逃離的研究員、已經退休的企業家、參與會議的忍者也一一記下,將當年涉及時雨計劃的所有人依次殺死,而後再讓他們無辜的家人看著屍體陷入仇恨中嗎?”
“我想那才是真正永無止境的命運糾纏,而我已經做完了復仇者。”時雨憐一回想著父親死前的話語,以出奇平靜的姿態言說,
“我的復仇在時雨亙彌死後就結束了——我想,零姐姐她也是這樣想的。”
“您是一位頭腦清醒的忍者。我想在您的帶領下,這個組織會走向不一樣的方向。因而還請不要說這些話了,活下去,就當做為了讓類似的悲劇不再重演而盡一份力吧。”
“……”老人直起身子,收回短刀。他深深地鞠躬,低沉地說:“我不會忘記!”
“請別在意!不過,我只能代表自己與零姐姐而已。至於其他的時雨們會如何做想,就不是我能干涉的了。”西服青年將茶水喝乾,從容地起身。
“還請您稍等片刻。”醉眼戴上面甲,再度以忍者的身份發言,
“在時雨亙彌死後,您與時雨終一就是雨村·製藥唯二的繼承者。而時雨終一的情況並不理想……”
“我放棄自己的繼承權。這家企業之後的發展,就請武會·軍鋒自行決定吧。”
“明白了。”醉眼先一步起身,為兩人拉開木門。門外齊整地站著兩排不帶任何武裝的忍者,見門開了,便整齊劃一地鞠躬,以沉默而真摯的禮節送別他們離開。
公孫策在心中呼了口氣,心想,總算是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