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奧諾威爾幾十米遠,一頂帳篷內。

失去雙腿的曹信躺在床上,失神落魄地說:「腿呢?」

曹鴻苦著臉坐在他床邊:「哥,腿在冰櫃裡呢。這兩天找醫生的病號太多了,沒排上隊,要不咱們先找個醫院湊合湊合……」

「別,我害怕。等醫生吧。」

「嗯。」曹鴻不吭聲了。

曹信緩了緩氣,虛弱地說:「曹鴻啊,我還是想不通。保密工作做得那麼到位,咱們的計劃怎麼就能洩露了……」

曹鴻忍不住了,小聲說:「哥,我那天跟你開完會就去找會長接頭了。」

「………………啊?」

「我狂歡節那天看見會長出手徹底明白了,咱們沒實力參和這事。」曹鴻苦哈哈地說,「在天上關著再怎麼說也能湊合著過,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一個穿校服配長刀的高個頭低頭進了帳篷,在曹信床邊坐下。

會長手裡抓著個蘋果,咔嚓咔嚓地啃著。

「曹鴻當時說,拜託我留你一命。」會長樂呵呵地說,「我就說你這小子年紀不大,怎麼滿腦子都是打打殺殺,這麼暴力?學生幹架,向來就是出不了人命的呀。」

曹信茫然地望著遲子敬,又看看一旁沉默的弟弟。

他回想著這兩週以來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又想起自己昨夜的氣話。想起他對災厄們的嫉妒,再看看身旁的會長是如何待他……

曹信的眼圈刷一下紅了,他使勁閉著眼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只哽咽道:「會長……」

遲子敬吃完蘋果,拍拍他的手。

「曹信啊,你組織活動一向是很有能力的,所以我才放心拜託你來做,我好光明正大偷懶呀!我們互助會以後還要搞新春聯歡,搞寒假冰雪節,開學還要搞開學義工活動,你要是不在,光靠我們又該怎麼做了?」

「會長……!」曹信沒能忍住淚水,痛哭著說道:「我,我一定好好辦!我一定盡心盡力去做啊!!」

遲子敬不再多說,只溫和地笑笑,起身走到了帳篷之外。

太陽高高地掛在天上,昨夜的陰雨早已蕩然無存。遲子敬伸了個懶腰,悠哉地說:「又是一天好心情啊!」

「誰說不是呢。」有個聲音同樣悠哉地答道。遲子敬渾身一激靈,眼珠子慢慢向右一轉,正好對上秦安似笑非笑的臉。

「呀!你是何人,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呀!」

遲子敬撒腿就跑,被秦安一把拽住後領子:「胡鬧!」

遲子敬縮著腦袋,厚著臉皮說:「老師,何時來的?是了,我也很想你。」

「你這孩子……」秦安嘆道,「子敬,這些年苦了你啊。」

「有何勞苦?我在這裡渾水摸魚,過得便比在帝都快活一百倍,您可千萬不要帶我回去啊。」

「你若是真想偷懶,又何必做這個互助會?」

遲子敬笑嘻嘻地說:「老師,你有所不知。這互助會當年便是我幾個朋友做得,我也不過是當個名譽會長撐撐場面。再者說來,我們這互助會不爭利不奪權,只不過給學生們提供個抱團取暖的地方,給這城市添一份輕鬆的空氣罷了。少部分人打打殺殺,也與我的初心沒有關係呀。」

秦安想了想,不由得感嘆道:「這事,你們做得很對。」

蒼穹之都的確是需要些輕鬆的氣氛了。若是每時每刻都像昨夜一樣肅殺而壓抑,普通的龍種們怎能維持住安穩的心境?

「那我就歸家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