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衰哀老朽,酩酊買醉(中)(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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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控制者提前下了車,開車的司機換成了中年的狂火。
過去在武會·軍鋒任職的時候,狂火一直為醉眼開車。這是他身為老忍者心腹的證明,能坐在這位置上的人需要的不只是能力,還有品性。而後者正是他與老人爭吵的原因。
“您請。”後座上的醉眼接過弟子遞來的茶杯。狂火的車開得又快又穩,哪怕是不通空手道的外行也能在車上安心飲茶。
“蒼穹之都的職場比起忍軍如何?想必見到了無數優秀的天才吧。”
豪華轎車沿著貧民區的道路飛馳,吸引著路邊民眾的目光。駕駛座上的中年男人面不改色,一點沒有被識破來意的尷尬。
“如您所說。能在那座城市任職的都是各國精英中的精英。我起初過去時還心懷傲氣,心想要讓他們見識忍者的實力與毅力。幹久了之後才真正理解了您的教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狂火不自覺嘆息。
“被我等視為力量象徵的顯現強者,在那座城市僅被視為拖延時間用的消耗品。年紀輕輕就擁有驚人實力的龍種們,與精英們進行著未曾停歇的明爭暗鬥。生化·事故與超能力暴走實際家常便飯,街區規模的推倒與重建也不算罕見……”
忍者的語氣中的無奈與他年輕時一模一樣,必然是胃痛犯了。每個忍者都會有胃痛的時候,區別只在於年輕人會表現在臉上,而成熟者會將其壓制在平澹的笑容下。
“呵呵。”老忍者抿了口茶水,“在地獄般的職場找到了生存價值嗎。”
“只是工作。聽從命令,完成任務。除了要遵守的職場禮節少了之外,和在葦原時實際沒有太多變化……”狂火的話語平靜如水,“哪裡都有骯髒的工作,因此需要在暗中行動的人。如同巨大機械內部轉動的小小齒輪,穩定地發揮作用,也隨時可以更換。”
“未必吧。”老忍者端詳著便宜酒的瓶子,標籤上的價碼比記憶中翻了一倍。“不只是齒輪了,你也憑藉自己的力量得到了信賴。否則他們不會派你來執行重要的間諜任務。”
“……”經過嚴格訓練的狂火連微表情都沒有流露。但這瞞不過善於察覺情緒的忍者。
“最初的目標應該是淤穢=san,趁他帶著老部下們去筑紫島伏擊時接觸的。那天的任務報告很奇怪,原計劃的叢集圍攻因各種緣故變為了零散的遭遇戰,他們運氣不佳。這是一個分別洽談的好時機,得到七曜神道協助,能判斷運勢的你,可以把握住這個機會。”
淤穢對武會·軍鋒已失望透頂,他這次出動都是看在過往的情面上。老人沒有拒絕的理由。
“再之後就沒那樣簡單了。櫻舞=san的態度曖昧,背景成謎,不好下手。粉碎=san不在乎零島與忍軍,只看我的意見,你透過大瀑布的戰鬥確認了這點。純淨=san是時雨大人的死忠,必須要排除掉才行。趁著那幾個年輕人招搖過市,奪人眼目時,你在葦原城繼續聯絡過去的下屬,並引導年輕人們與三村=san見面。”
醉眼搖晃酒瓶,注視著旋轉不停的透明酒液。
“終於,禍鬼忍者的存在浮上水面。由純淨=san本人暴露的這一事實格外具有說服力,機會來了。這次接觸是試探的前哨戰,之後是得知情況的老人們請求與我會面……最後是你再次出馬,帶著三大國的意志向我提出建議。大體的計劃是這樣吧。”
交通訊號燈的顏色變化,轎車在路口前停下。車內的師徒兩人一時無言,街頭留著髒辮的說唱歌手以歌唱的名義揮灑大分貝的汙言穢語。
“……瞞不過您。”狂火沉重地嘆氣。
“還有什麼想說的嗎。”醉眼的話語裡聽不出感情,“當做你的遺言,隨骨灰一起埋葬。”
“有!”中年男人握緊了方向盤,他的聲音高昂,不像在暗地裡行動的忍者,卻像是領軍衝鋒的武士。“今年的禍神祭,也要在尹勢神峰舉行嗎?”
“正是。”
“那麼今年,我們也就還要給赤法師上供!”
狂火狠踩油門,黑色轎車在訊號燈變化的剎那衝出,它擠進了緩慢的車流,像一匹瘋狂的野馬衝入羊群。
“第一年它要了瓊戈島。第二年它要天真的孩童。第三年它要摯愛的戀人。第四年它要西部的土地與工廠……而今年呢?今年赤法師又要了什麼?”
老人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背叛組織的忍者,你沒有資格過問國家大事。”
狂火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喇叭聲激起路旁司機們的惱怒,在看到車輛華貴的外裝後又紛紛忍氣吞聲地低頭。
“國家大事就是忍氣吞聲為邪祟上供嗎,師傅!國家大事,就是讓邪祟吞噬市民們的生命嗎?!”
醉眼的話語中帶著被深深壓抑的怒氣,“禍神祭必須要按時、正確地舉行,你難道不明白嗎?這個國家被絲線懸在深淵之上,那脆弱的線每年都有可能斷裂!”
“即使今年的禍神祭平安舉辦了,我們又能供奉赤法師多少年……這個國家還能被它吞噬多久?!”
“正因如此才會有時雨大人的實驗!”醉眼的怒氣無法抑制了,他怒發須張,像年輕人一樣怒吼道,“在你出走的那天,我是這樣告訴你的,現在我將這話再說一遍!”
“為了護國需要力量,為了得到力量,就必須要有人犧牲!”
狂火剎車了。車停的一點都不穩當,一般人會因這顛簸而劇烈搖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