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本事晃悠著朝熱鬧說的廢寨子走去,來到一看不禁愣了。謝狗子帶著一個營的人,把廢寨子團團圍上了。

不是說叫的石磊?怎麼來的是謝狗子!李大本事一慌是趕緊湊上來說:“來這麼多人馬!槍子兒多是吧,省下來給我們啊!”

謝狗子一見到他,跳起來就罵:“都是你小子惹的禍,還有臉跑到這兒胡咧咧!”

李大本事不以為然地說:“人家找我來,又沒說是啥事兒,你咋知道不是好事兒呢,說不定是擺酒設席請我呢!都把槍放下,用不了半個時辰,我就把人都穩穩當當地領出來。”說完邁步往裡走。剛轉過牆來,就看見兩個謝狗子的人腳上套著繩索,倒吊在半空。看來是剛才往裡衝,踩中了陷阱。

李大本事喊道:“你們不是找我嗎?我來啦!麻煩把這倆兄弟放下來吧。”一杆槍從矮牆後伸出來,黑洞洞的槍口瞄準李大本事。

“豬八戒”的聲音響起來:“少廢話,泥菩薩過江,你還想超度別人?”

李大本事小心地觀察著腳下,慢慢朝裡走。

一進廢寨子,兩杆短槍一左一右頂住了他的腦袋。

賽貂蟬慢慢走到李大本事面前,扳開了短槍的機頭頂上李大本事額頭,惡狠狠地說:“這次我看你還往哪兒跑!”

李大本事腦袋上頂著三杆槍,忽然鼻子抽抽了兩下,眼圈就紅了。

他對賽貂蟬說:“你那槍口往下移移,看看我心口裡裝的是啥?”

賽貂蟬一怔,槍口不自覺地向下移動,頂在李的胸口。槍被什麼東西觸到了,賽貂蟬用手一掏,居然是她的木梳。

李大本事眼淚嘩地湧了出來,哭著說:“可算見著你了,找你找得我好苦啊!”

賽貂蟬完全愣了:“找我?”

“豬八戒”怒道:“少他媽裝蒜!二當家,別聽他胡咧咧!”

賽貂蟬揮手打斷“豬八戒”,說:“讓他說完。”

李大本事抹把眼淚:“找不著你,想得實在難受了,就把梳子掏出來瞅瞅。”丁大算盤等人被綁在地上,聽得一愣一愣。

李大本事吸著鼻子:“我爹……他老人家……”

賽貂蟬眉頭一皺:“你不是父母雙亡嗎?咋又蹦出個爹來?”

“我蒙了你,我爹還在世,可是生不如死啊!”李大本事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從小沒娘,是爹一手把我拉扯大。早年間他就總說,將來娶媳婦一定得讓他老人家先過過眼,他滿意才能把媳婦領進門。咱倆……咱倆成親的那天晚上,我喝多了酒,迷迷糊糊夢見我那死去的娘,在我耳朵邊沒完沒了地念叨:‘混小子,你聽你爹的話了嗎?你爹在受罪,你在娶媳婦,你的良心都被狗吃啦?’我被我娘給罵醒了,心想我就這樣跟你成親,就是大不孝啊!”

賽貂蟬被他唬住了,臉上的表情鬆下來,槍也不由自主垂下了。

李大本事說得愈發興起:“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身父母,孝字當頭。爹在受罪,兒在娶親。妹子你說……”說著李大本事是嫌“豬八戒”槍礙事,拿手扒拉著,“你能不能先把傢伙放下?”

賽貂蟬示意大家把槍放下,問他:“你爹受啥罪了??”

“三年前,被鬼子抓走了,在武義縣城裡當了苦工……我日日夜夜想去救他,為這才投的八路,可手裡人手武器還是不夠,想找你幫忙……今天終於把妹子給盼來了!”

“在紅槍會你咋不說?”

“想說,可大舅哥太厲害了,幾次話到嘴邊,被他又給嚇回去了!”

他偷眼看著賽貂蟬的表情,繼續連珠炮似的說了下去,“啥叫孝順,就是笑著讓爹孃順心。妹子你說,我爹的命在鬼子手裡攥著,我跟你洞房花燭夜,一則不孝,二則不順,心裡實在過不去,真不是個滋味兒……跟你說又怕你怪咱,只好先溜號了。這事辦得糙,又對不起爹又對不起媳婦,再去紅槍會,我那大舅哥不把我撕層皮?我哪敢啊?只能天天等天天盼,希望有天能在紅槍會以外的地界兒見到妹子。”

賽貂蟬臉上顯出關切的神情:“爹是咋被鬼子抓走的?”

“趕集,被鬼子抓走了。頭年才託人傳出信兒來,在縣城給騎兵隊餵馬。那個苦啊!真不是人受的!爹啊,兒不孝啊……兒一定要滅了小鬼子,把您老救出來!”李大本事撲天搶地地嚎著。

賽貂蟬跟著嘆息一聲:“天殺的鬼子!”

李大本事淚眼模糊地問:“咋?難不成你爹也……”

“鬼子殺了我爹孃,我才和哥上山,投了紅槍會。”

李大本事一把抓住賽貂蟬的手,動情地說:“老話咋講……同是天涯論落人…一枝紅杏出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