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死了……”

呂真皺眉看著地上的屍體。

屍體是個男人,典型的中亞人種,臉頰腫脹,左臂骨折,扭曲在身後,以一個怪異的姿勢死在他的面前。

這人的臉頰是他隨手所傷,但人卻不是他殺的。

“不管是不是你殺的,最後都會算在你的頭上。”站在呂真身後的薩拉說道,“或者是仇殺,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只要死了,這裡的人都會認為是你所殺,然後更加仇視你。”

她現在以一個身形瘦弱、頭髮乾枯的少女的模樣出現。

與之前她所佔據的身體完全不同,但是一雙眼睛卻是同樣的明亮。

“到現在為止,只是你無意中返回,就看見了數次,那麼可以合理的做出推測,其實你放走的那些人說不定都被殺了。”薩拉的眼神憐憫,“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判斷出有人該死,有人不該死,但是現在他們都死了。”

“人不是我殺的。”呂真蹲下,伸手按在男人的胸口上,感受了片刻。

似乎發現了什麼,呂真又伸出一根手指點在屍體的眉心上,然後閉上雙眼。

“可他已經死了。”薩拉說道。

呂真睜開眼:“那你們應該去找兇手。”

他沒再看屍體一眼,起身向不遠處的城市走去。

百米外的馬梅爾已經率先走向了城市。

遠遠看去,城市規模不大,和國內的稍大一些的縣差不多。

跟在呂真身後的薩拉介紹道:“努里斯坦城周邊主要分佈的是努里斯坦人,努里斯坦人驍勇善戰,在薩米姆將軍的治下,尚且能夠保持平穩。”

呂真問道:“你們國內有多少民族?”

薩拉繼續說道:“塔吉克人,努里斯坦人,普什圖人,烏茲別克人是本國的四大主體民族,你所來的瓦罕走廊一代,以及西北大部地區都在塔吉克人的控制之下。”

“這些主體民族也並不總是團結一致,因為各民族下又有複雜的部落、氏族。”

“如普什圖族,下面有五個部落聯盟,在此之下又有三百多個部落,而在部落之下又分為部族、氏族和家庭,所以每個名族均是複雜的結合體,利益並不總是那麼一致,偶爾內部也會衝突。”

“在彼此之間,各大部族的信仰有所區別,也是衝突的根源之一,此外域外力量自多年以前就深度介入阿富汗局勢並擁有代理人,也是局勢混亂的主要原因之一。”

薩拉深深地嘆息一聲:“在你看到的這片國土上,諸多部族、舊軍閥、保守派勢力爭鬥不休,雖說是一個國家,卻被割裂成了無數份。”

“你或許不知道。”呂真看向薩拉,“我的國家在幾十年前,比起這裡也不遑多讓。”

“我研究過你們國家的歷史。”薩拉搖了搖頭,“你們國家沒有那麼強烈的民族矛盾,也沒有類似的宗教衝突,你們的信仰完全一致,所以即使割裂,也能再次統一。”

她指了指地下:“但是在這裡,即使有明面上的統一,衝突也無法消泯,除非藉助真主的力量……”

呂真反問道:“真主如果真的能幫助你們,那麼你們又豈會走到四分五裂的地步?”

天色逐漸黑了下來,城市內人流不多,但是功能齊全,街道兩側偶爾可見小商販,也可見到開著的飯店。

這裡不少人是金髮碧眼,有點像西方人的相貌,讓呂真感覺有點奇特。

“真主的幫助不是像餵飯那樣,一口一口地喂進我們的嘴裡,只會給我們指明正確的道路,最終還是要靠我們自身的意志去完成我們的使命。”

薩拉虔誠道:“我們只有憑藉自己的努力,才有資格接受真主的幫助,而不是躺著等待真主的施與。”

“你們想以信仰去彌合國內的衝突和矛盾……”呂真問道,“但是這些部族本就信仰不一,你怎麼去統一你們的宗教思想?戰爭,還是傳道?”

“戰爭只會帶來無窮無盡的傷害,傳道也沒有人會聽。”薩拉再次嘆息一生,虔誠道,“如果逝去的先知能夠復活,那麼定然能夠泯滅我們宗教之間的衝突。”

呂真詫異道:“你們的宗教應該沒有先知復活的說法。”

薩拉微微點頭:“我們多數派相信從先知的門徒中推舉出來的哈里發是合法繼承人,但是有人並不那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