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新沒有說話。

唐冢之中恢復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問道:“那個呂真可靠嗎?”

“文龍對他評價頗高。”唐妙興搖了搖頭,“門派之外的人,哪裡談得上可靠還是不可靠,他現在有求於唐門,只想與唐門做個交易……”

“之前並沒有和唐門接觸過,我們雙方之間沒有一點恩怨,我不認為他有什麼動機來害我。”

許新提醒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助人感悟生死這種事情我至今聞所未聞,相比風險不小,他如果有歹心,那麼你恐怕會有些麻煩。”

“這裡是唐門,我一旦出事,那麼他和唐門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就算他再高的修為,也會有麻煩,我不信一個聰明人會做出這種傻事。”唐妙興不在意道,“再者,我的後事已經交代完成,就算我出了事,唐門也不會受到影響。”

許新再次嘆息一聲:“你對我期望太高,我就算接受你的安排,也未必能達到你的期待。”

“我從十九歲開始被關在這裡贖罪,唐門的其它功夫沒有資格再練,丹噬便成了我唯一的功課……替唐門傳承絕學也是我贖罪的方式。”

“你應該知道,我除了丹噬之外,本人的實力其實很弱,甚至連唐門的外門弟子中的佼佼者都不是對手。”

“有丹噬就足夠了。”唐妙興說道,“就算楊烈師兄復生,只論丹噬,他也比不過你……你如今的丹噬修為就算放在唐門幾百年的歷史上,也少有人能比。”

“不需要其它亂七八糟的功夫,憑藉丹噬,在異人界之中能勝過你的就不超過一掌之數,你足以支撐起唐門的復興大業。”

他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縱觀我身為唐門的門長這些年,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錯事,有很多不當的行為,也沒有什麼作為,更不用說把唐門發揚光大。”

“前些年我還勸自己,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做不成開創者,做個守成者也就罷了,但是到現在,唐門該發生一些變化了……”

“那也不一定需要我去做些什麼。”許新輕聲道,“張旺師弟一直管理唐門外門,在唐門中威望巨大,唐門弟子都願意聽從他的指令,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比我要強。”

“丹噬成為了我的心魔,我所做的錯事中都是因為丹噬。”唐妙興沉聲說道,“除去丹噬,開口閉口老唐門的張旺師弟又比我強上多少?而且他性子過於爆裂,不適合成為門長這點就算當著他的面我也敢直接說。”

“現在唐門需要一場變革,一場巨大的變革,身為舊時代的衛道者的張旺師弟做不到。”

“秋山不急不躁,也比幾十年沒有出現在唐門的我合適。”許新又說道,“我脫離唐門太久,現在對唐門的瞭解還不如秋山。”

唐妙興點頭:“秋山雖然性子溫和,腦袋比你我都要活絡,只是過於怕是,沒有擔當,也不適合管理唐門。”

“至於那些外門弟子,我都觀察過,他們或許在某個領域優秀,但是做不到承前啟後。”

他指向許新:“只有你,身為唐門弟子卻和全性拜把子……不帶貶義,你是真正的不拘一格的天才,唐門現在需要的正是這樣一個天才。”

許新問道:“你一直說唐門需要改變,可是至今我也不知道你想把唐門帶往哪個方向。”

“唐門需要改變。”唐妙興的聲音堅決,“無論是處於對我的錯誤做法的糾正,還是出於對未來的擔憂,唐門都需要那麼一場巨大的變革。”

“至於方向,再過不久,你應該就能看到,現在你需要做的就是為我護法。”

……

湖水幽藍,微波盪漾。

距離岸邊不遠處,張楚嵐從水面鑽出,噴出一大口水霧,擦了把臉上的的水珠。

“四哥,這水太深了,我潛到底部都難,寶兒姐又沒有指定的地方,水底太廣闊,根本找不到東西。”

徐四看了眼東方升起的朝陽,皺眉道:“昨天傍晚你下水幾次,今早又連續下水,連湖底是什麼樣子都沒有摸清……”

“大致看清了形狀,湖底是沿著岸邊向中間不斷下陷,我最多就探索到目前所在的位置,深度已經超過幾十米,再往下就不行了。”張楚嵐喘著粗氣說道,“我可以嘗試用炁排開湖水,但是不能增加我閉氣的時間,除非弄來氧氣瓶,否則這裡就是我能潛下的極限。”

“重點是寶兒姐只知道有東西在吸引她,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甚至連大小,形狀都不知道,就算買來完整的潛水裝置,我們恐怕也找不到那個東西。”

徐四點燃一根香菸:“西北這邊在催了,我們在這裡……”

“讓我下水吧。”眯著眼休息的馮寶寶忽然說道。

張楚嵐與徐四一起看向馮寶寶。

徐四擔憂道:“寶寶,你……”

“讓我下水。”馮寶寶搖搖晃晃地站起,“我知道自己想要找的東西是什麼。”

張楚嵐游回岸邊:“寶兒姐,你知道那是什麼就描述得詳細一點,我下水給你找,你這個樣子,還是在水面上待著比較好。”

“不行,它就在那裡……”馮寶寶指向湖面中央的某個方向,有些迷糊道,“可是張楚嵐下水之後,它……它好像在跑。”

“在跑?”站在淺水區休息的張楚嵐聽見這話,向幽深的湖水中看了一眼,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寶兒姐,你是說,這東西是活的?難道真有水怪不成?別嚇我……我這深水恐懼症還沒好……”

“我也不知道。”馮寶寶神情疑惑,“但是我感覺到,它就是在跑……不對,現在又接近,就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