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來這裡沒有那麼簡單。”

諸葛青懶洋洋地靠在樹後休息,雙眼睜開一條縫隙,有氣無力地看向經過的呂真。

“我一個人能做什麼?”呂真停住腳步,看向諸葛青,“你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神機百鍊,還是其它?”

“我啊……”諸葛青伸了個懶腰,“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原本馬教主聯絡我的時候,我是準備不來的,後來看見馬教主的煉器手段,發現我家那點手段是拍馬都比不上,所以就想來見識一番,後來……總之就留下了,還加入了馬村長的新截教。”

“你對神機百鍊有念想。”呂真走到諸葛青身前,“而且,你對敗給王也道長也不甘心,或許也對王也道長身上的手段感興趣。”

“確實不甘心啊。”諸葛青向上蠕動,把自己的上身靠在樹上,“我武侯家傳承那麼多年,一千多年曆史,而我一直為武侯奇門而自豪,但你知道我經歷了什麼嗎?”

“在羅天大醮上被老王徹底擊潰,這不僅是我的失敗,而是武侯奇門的失敗,也是武侯奇門的奇恥大辱。”

“如今,見到了馬教主,我又發現我武侯家的煉器之術和別人比起來連狗屁都不是。”

呂真搖了搖頭:“就算你有能煉器,神機百鍊也不適合你,以你在奇門之術上的天賦,更加適合奇門之術。”

“哈哈,天賦……我有什麼天賦,在老王面前說天賦,就有點可笑了。”諸葛青嘖了一聲,“不過話又說回來,神機百鍊就算我沒用,只要我拿回家族,對我諸葛家肯定有巨大的用處,但是我不敢拿,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等呂真回答,諸葛青繼續說道:“因為我怕!”

“修煉本來是令人安定平和,但是據我所知,所有獲得八奇技之人,有誰獲得了安定?張楚嵐不說了,你或許比我還要了解,而碧遊村這裡,馬教主正在做的事,不也是在取亂麼?”

呂真同意道:“取亂也是取禍,公司不會讓他繼續做下去,所以張楚嵐他們來了,要是張楚嵐這些人不行,公司會讓更加厲害的人來。”

諸葛青嘆了口氣:“所以我一邊對神機百鍊好奇,一邊又恐懼神機百鍊,如果我拿到神機百鍊,那麼命運或許也比馬教主好不了多少。”

呂真真誠實意地說了聲“謝謝”。

諸葛青說那麼多,顯然是以自己為例,試圖說服他呂真不要貪求神機百鍊。

“謝我作什麼?我只是說說自己的感想。”諸葛青眯著眼笑道。

呂真打量了諸葛青幾眼:“你猶豫看不看神機百鍊,不僅因為神機百鍊為八奇技之一,為取亂之道,更重要是,你在控制自己的慾望與貪念,以求心中平靜。”

諸葛青的雙眼睜開:“你可真是瞭解我……”

“自從在羅天大醮上,你被王也道長的術法所震撼之後,就覬覦神奇的八奇技,不是理所應當產生的心理嗎?”呂真說道,“但是你自己其實也明白,王也道長明知道自己的術法對你的震撼,還是不把術法傳給你,不是因為王也道長小氣,而是因為擔心你學了反而會反受其害。”

“唉,我在你這裡就和個透明人一樣,你那雙眼睛比老王還要可怕,讓人生出逃避的想法。”諸葛青幽幽道,“呂真,你的朋友肯定很少吧?可沒有誰願意沒有一點隱私地出現在別人面前。”

呂真笑了笑:“朋友這個詞對於我確實有些奢侈。”

“其實你說話不要那麼直,或者說學會委婉說話,和你做夥伴感覺也不錯,畢竟安全感十足。”

諸葛青搖頭道:“說實話,我其實是個利己的傢伙,做什麼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覬覦老王的奇術是為了自己,而剋制自己的貪念也是為了自己……你上次說什麼武侯之道,又問我的道,我一直琢磨,到現在也沒有琢磨清楚,反而越琢磨就越是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承認自己的失敗有什麼關係?”呂真淡淡說道,“當年武侯不也失敗了麼?可是這對武侯的偉大人格有絲毫的削弱嗎?諸葛青,立於人世之間,接納自己的失敗也是一種智慧。”

“我是失敗了……不過話是那麼說,可是我這心裡還是不甘。”諸葛青又嘆了口氣,“武侯派還有最後的東西沒拿出來,要是取出這遺產,或許能就能與老王一較高下,可是我……是個沒用的廢人。”

呂真分析道:“你既然說或許,那麼說明在你心中,那所謂的遺產就算取出來也不一定是王也道長的對手,而你已經見識過王也道長的手段,那麼說明你所說的武侯派最後的東西並沒有王也道長的手段可怕。”

“你……”諸葛青直起上身,那種狐狸似的慵懶與謹慎完全消失不見,看著呂真的眼神首次帶上了難言的震驚。

“你懼怕八奇技,因為八奇技給你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所以你已經失去了自信,在你心中,現在應該認為武侯派最後留下的東西也不過如此。”呂真意味深長道,“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覺得自己是廢物,而武侯派留下的遺產高不可攀呢?”

沉默了許久,好像是在消化呂真的話,諸葛青才開口,好笑地說道:“我本來準備給你提個醒,沒想到你看得比我還透徹,反而又給我上了一課。”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雖然只是第二次相見,不知道為什麼,我卻總感覺我們好像很熟悉……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你對我很熟悉,說的每句話,每個字都說到了我的心坎裡。”

“你的錯覺。”呂真看向碧藍的天空,“八奇技紛紛現世,各種異能層出不窮,武侯奇門不應該在沉寂下去,否則就要被世人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