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玻璃艙裡,有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靠坐在地板上,單膝屈起,修長好看的手,搭放在膝蓋上面……

順著那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往上看去,是一張稜角分明、絕美出塵的臉,只是那張臉,看不出半分情緒。

只知道那雙淡沉深邃的眉眼之下,曾經如星河般耀眼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滿目的空洞,還有數之不盡的絕望。

那些絕望,來自於妻子的沉海,也來自於眼前的一具具生化人……

那些生化人,有小隊的隊長,也有跟在他手下做事的,還有跟他一起長大的……

全部。

全部都是他認識的人。

他就這樣跟他們共處一室,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在細菌感染侵蝕之下逐步走向死亡,繼而成為乾屍。

他多少次想要跟隨她,跟隨他們而去,但刻在骨子裡的仇恨,總是在無數個淒冷的夜裡喚醒他,叫他強撐著活下去。

他便宛若一具行屍走肉,幾次放棄,又幾次從感染中挺過來……

事實證明,他挺過來是對的,至少在今晚,他等到了要報仇的人。

生化區傳來許可權封解的電子音,緊接著那扇厚重的大門,從左右兩邊方向,自動開啟。

季景川藉著昏暗的光線,緩緩抬起濃密垂直的眼睫,越過立在門外的黑衣人,看向外面散落進來的月光。

淡淡的光,不是很明顯,但那一點點光亮,在告訴他,現在是晚上,是近半年之久,未曾看見過的晚上。

“季總。”

商堯帶著黑衣人,揹著雙手,閒庭閒步的,一步一步走到季景川面前。

“我們,談個條件吧。”

戴著全臉面具、穿著防護服的商堯,仿若掌握生殺大權的王者般,居高臨下的,看著季景川。

那靠坐在牆壁的男人,在經過醫生治療後,換了乾淨的衣服,也清洗乾淨傷口,此刻還算是體面的。

他沒有任何情緒的,仰頭靠在牆壁上,再抬起清冷如雪又飽含殺氣的眼睛,遙望著高高在上的商堯。

他沒說話,似乎不屑於跟他們交談,商堯也不介意對方骨子裡流露出來的驕傲,反而對他略帶欣賞。

“我拿舒向晚的訊息,換你一句承諾,這個交易,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