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宸神色自然,不見尬意,朝著崔善郯微俯身致歉。

而後者面上疑色淡去,即刻拱手見禮。

“見過二殿下,折煞了。”

崔善郯俯低身子垂首,斂去眼底波瀾。

大乾王朝的二殿下與三殿下乃是同孕雙生,算極罕見的特例,由一枚血精果傳承下了兩脈後嗣。

燕明宸手握三千暗衛,喚作‘影中刀’,眾人皆知。而這姐弟感情甚篤,其弟入太學,其姐調查清楚同代弟子底細倒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同輩入學總是有些特殊緣分在其中,如他們此刻便在赴宴飲酒,當然甭管真心實意,還是表面功夫。

崔善郯內心並不如面上平靜,細細思索此番用意。

燕無燼好酒喜樂,燕明宸自然是無有不知,既知酒後失態,為何要告之秘辛?

往日多有管束,今日偏偏叫其暢飲?

那趙扶曦據聞是下界飛昇修士,並無根基於王城,暫可相信是無心一問。而燕明宸的舉動則不能輕拿輕放。

當初遇上那老前輩乃隱秘,知曉者不過三四人,崔氏也封鎖了訊息。

燕明宸卻能查出蛛絲馬跡,反向推測他之心程,十中八九。

今日或許便是她給出的訊號?

而那身著明黃宮裙的女子丹鳳眼上挑幾分,帶出天然的尊傲,揚起輕笑,道:“既在太學中,便沒有殿下一說,彼此皆是學士,三人行必有我師,當彼此為鏡,鑑優補劣。”

燕明宸說得漂亮,眸含坦誠。

繼而她轉向其餘四人道:“見過諸位,我為燕無燼胞姐,亦是早你們入太學的學士,如有所需,可朝我問詢,定盡力而為。”

她微微眯眼,頓而帶出些鋒銳之感,朝著燕無燼望去,叫麵皮發僵。

他早在自家阿姐入內之時便催發法力,叫體內的酒力醉意盡數驅散,如今精神清醒,不敢看向自家姐姐,而此刻躲不過,自然面色訕訕。

“阿姐好。”

燕明宸黛眉一壓,面上似笑非笑。

“待得下來我再好好教訓你。”

“我這阿弟不甚成器,早有告誡,卻不想明知故犯,不過我此番前來,見諸位風姿卓絕,不知可否相識一二,只是學士相交罷了。”

裴夕禾於一旁瞧著這兩姐弟間的神色交流覺得頗為有趣。

但從崔善郯的身上她察覺到了些許不明意味,思及眼前兩人的王族身份,心道只怕是彼此過招,自己不過池魚罷了。

她神色如常,執竹筷,品佳餚,好不快哉。

裴夕禾心中已有揣測,那燕無燼口中所說的前輩十有八九便是她之師公‘玄稷’刀仙。

但此事宜緩不宜急,再刨根問底,不過是落人破綻。

其既能叫崔善郯敬之重之,稱作一聲前輩,連刀招都想要擬學一二,境界自然不低,加之上一元刀一脈的戰力自來非凡,跨境對敵,已是稀鬆平常,應無憂患。

何況玄稷與她素不相逢,若非是師傅的師傅,她豈會在意?

情感上寡薄,加之裴夕禾如今也並不需要尋一尊靠山,這太學修行還頗為有意思,她自然就心覺一切隨緣即可。

而燕明宸既然先前那般說,而後言語便果真不帶半些王女恣傲,更如領先他們一步的修者,已從尋常閒事到了相互交流道法體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