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陰骨細劍刺入柳青辭的腹部,有陰煞侵入體魄,似萬刀刮骨,冰侵血肉。

而裴夕禾那一掌雖無什麼法力運轉,但因她肉身恐怖,其帶著磅礴力道,叫他肝膽俱裂,血氣翻滾難平。

柳青辭眼眸澄澈如洗練晴空,此刻卻黯淡非常,看向裴夕禾,目帶悽楚神色,他至今不敢相信裴夕禾居然想要他死?

為什麼啊?他們之間是曾經有過仇怨嗎?可他們不過相逢寥寥,如今自己見她遇難趕來,也才是第二面。

為什麼要殺他?

他想不透,可那一掌的磅礴勁道和陰骨細劍入體的痛楚卻不作偽。

柳青辭感覺到生命在流逝,而他掌心的那一朵青蓮微閃光澤。但因他此刻渾身劇痛,雙拳緊握,無人得見。

裴夕禾卻突感渾身如針扎,有一股驚人的忌憚在心頭密密麻麻地生出,陰冷潮溼,宛如地沼淤潭。

她看向柳青辭,眼中墨金越發銳利。

而其身後的姜明珠和陸長灃俱是面帶惑色,顯然不知為何裴夕禾要殺這突然冒出的男修,但他們知曉裴夕禾雖非是俠肝義膽之輩,卻也恩怨分明,並不濫殺,故而不曾出手干涉。

旁的注意此地的妖修和修士都頗感古怪,明明這男修是來搭救這女修的,其修為在此處明顯墊底,敢於出手已算是情誼深厚,為何那女修居然反戈一擊?

裴夕禾並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她,任何評述都亂不了她心神和決定。

她只感覺從柳青辭身上透出的那一股詭異感越發濃重,屬於自身本能的針刺感逐漸加重。

柳青辭身軀倒飛出去,他雙目失神,氣息奄奄,看向裴夕禾,眼中無不悲慟悽婉,真情不似作偽。而他眸中不再聚焦,似乎失去了意識般。

這時候裴夕禾已覺察那忌憚到達頂峰,她心生波瀾,經絡中法力流淌,血脈中有金焰翻滾,神烏鳴唱,只需心念一動,便可催發大日金焰。

她其實不願意在此對上那恐怖氣機的反噬,畢竟她有帝歌留下的手段護身,可此地多少妖修和宗派修士?

那氣機反噬至少也有天仙境的威能,裴夕禾或許能獨善其身,可卻無力護持他人,不相識之輩且不論,她不願意相識的姜明珠,陸長灃和剛剛出手相助的九汐等人於此地出事。

而正是心頭徘徊不定之刻,柳青辭那已然灰暗的瞳孔中卻是猛地聚焦,同她正對。

像是另外一個人,那眼神淡漠如雪,清霜寒骨。

他看向她,眼中似有不解,迷惘,卻又透著上位者的矜傲。裴夕禾突而心有明瞭,此人似乎有兩個心智在主宰著這具肉身。

他的心動不曾作假,對此地異樣的迷惘也是真實。

可就是這一雙眼睛,她突而想起在覺醒混元氣和《太上亙一經》之時出現的記憶殘片。

或許是上輩子,或許是上上輩子?裴夕禾其實並未在意過這些東西。

可現在突然覺得,好像。

此刻那些催化出的骨劍已經被金鱷以恐怖法力強行摧湮乾淨,卻對那符咒蓮花束手無策。

裴夕禾對柳青辭出手後,那符咒蓮花居然突然散開,化作了猩紅之氣掠到其身邊。繁密的符文包裹其身軀,只一剎間就將之帶離此地。

那波動昭示的力量並非裴夕禾能阻隔得了的,故而她只看著那一雙眼睛的真主消失於此。

此刻赫連九城縮小身子重回小狐姿態,躍到她的身邊,暗聲道:“果然是這柳青辭的手段。”

那劍陣本是衝他而來,若非裴夕禾歸於神州和他同行,那麼自己若以大陣探知地脈流失,定會孤身一狐前來探明,落入其殺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