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極星仍在怒罵,“我那都是蘇滬的上等絲綢,最忌久泡,你倒好,居然就丟在地上,任泥水泡了一宿,全毀了,你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滾過來跪下認錯!”

越說越氣,甚至想將宋裡裡從榻上拖拽下地。

宋裡裡反手摸起枕頭下的長鞭,輕輕一甩,鞭身裹挾著滿床的碎屑凌空,抽了宋極星滿身滿臉,今早剛換上的軟金絲騎裝瞬間髒得徹底。

她面不改色,瞳孔內卻盪漾開清冷的光,揮鞭的動作更是迅速,出其不意得讓宋極星脊背一僵。

明明只是些糕點碎屑,可打在他身上時,卻好似鋼珠鐵球,幾乎擊穿胸口似的痛!

“擅闖女子閨閣,按照宋家家規,該下跪認錯的,是你!”宋裡裡投射出目光望向宋極星,“要賠你那些衣裳是嗎,那好,先把原先洗衣裳的工錢結了,一百兩一件。”

她昨日問過籽棉了,回侯府的這三年,零零總總加起來為宋極星洗了不下上千件衣裳,抹了零頭,收他一萬兩。

宋極星目眥欲裂,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管我要工錢,宋裡裡,你把自己當什麼,宋家裡伺候人的奴僕,我怎麼會有你這樣自輕自賤的妹妹!”

宋裡裡覺得好笑,“靠雙手掙錢怎麼就自輕自賤了?再說,奴僕起碼有錢可賺,我白白洗這些衣裳連聲謝都撈不著,這才叫自輕自賤呢!”

宋極星眼底是無窮無盡的寒潭,手摸向了腰間掛著的佩劍。

而這時,門口小廝已經來催,“宋將軍,今日營中點兵,切勿耽擱了。”

宋極星狠狠將劍插回鞘裡,又憤恨地瞪了宋裡裡一眼,快步走出聽雨閣。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籽棉還有點恍神。

剛才和二少爺唇槍舌劍,甚至動手的人,當真是自家小姐嗎?

自家小姐,好像真的回到了原來的樣子了。

可扭頭,卻發現宋裡裡俯身半跪在榻上,一點點地去撿那些糕點碎屑,緊蹙著眉頭,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籽棉眼底劃過一抹失望,“小姐,奴婢還以為你真的變了呢,沒想到只是暫時逞能而已,就是因為你這樣,所以才叫他們拿捏住你,你為何就是不能硬氣點呢?”

宋裡裡啞然地眨眨眼,想說自己是被這發餿的糕點燻得想吐,這才彎腰去收拾的。

可還沒來得及開口,籽棉已經出去給她做早膳了。

她只得悻悻地閉上了嘴唇,想著之後再用行動慢慢證明給籽棉看。

約莫等了一個時辰,籽棉才回來,但只帶回了一臉怒氣。

“大廚房的管事欺人太甚,叫奴婢在外頭乾等著,然後說什麼今日的飯菜都已經分完了,若是小姐你餓了,大可以上街買來吃,可如今咱們哪有錢?”

“以往這幫人雖然狗眼看人低,但起碼該給的份額不敢短缺,現在真是太猖狂了,就不怕老夫人知道嗎?”

宋裡裡沉下眼眸,心臟像是被什麼捏住了,隱隱鈍痛。

怕嗎?

只怕這就是瀋海萍吩咐的吧!

否則宋府的下人再看不起她,也不敢這樣欺負到明面上來的。

宋府就這麼大,她和宋極星那點矛盾又怎麼瞞得住。

瀋海萍沒露面,卻拿這種辦法對付她,就是要讓她熬不住了,老老實實去向宋極星認錯,繼續給他給洗衣婢,沒有工錢的那種。

“走吧。”宋裡裡站起身來。

籽棉不明所以,“去哪兒?”

“不是叫我餓了就上街買來吃嗎,我們混口飽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