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環境,沒有太多人打擾。

我倆就這麼望著對方,對視了足足有兩三分鐘。

夜晚總是會讓人情感氾濫,讓人止不住地去想那些令自己內心柔軟的事。

「兩位姐姐不用跟著,我想跟我朋友說說話。」

陳雪突然開口,對身邊那兩個女弟子說道。

那兩個女弟子一愣,顯然有些為難,她們應該知道我今天在宴席上想帶陳雪走。

「放心吧,我們只是朋友。」

陳雪又道:「還有兩天我就要嫁給青木道長了,難道還怕我跑了麼?」

儘管是來監視陳雪的,但這兩名女弟子也不得不忌憚陳雪新夫人的身份,點點頭後,立刻向後退了有十幾步左右。

「今天……在宴席上說的話,都是發自肺腑嗎?」.

我望著陳雪,平靜地開口問道。

陳雪愣在原地,眼眉低垂,許久都沒回答我的話。

我知道,她應該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我也不追問下去,自顧自地說道:「我最近一直在回憶我們剛認識的那會兒,那時候的你,古靈精怪,不僅裝鬼嚇唬我,還嚇唬你哥陳賀。」

「我當時就覺得,你好像個神經病一樣。」

說著,我自己都笑了起來。

陳雪也笑了,她想控制,但沒控制住。

「後來有一回,我被人活埋,當時我害怕到了極點,無助又絕望。」

誰能想到這段可怕的回憶,竟能成為我最美好的回憶,想到此處我便情不自禁:「當你把我挖出來的時候,我簡直把你當成了我心中的神明。」

「之後你又揹著我下山,走了好幾裡地,即便摔倒,都沒把我放下來。」

「在那個時期,我從不敢奢求有人肯對我這般好,我很感激你,我覺得你就是我的恩人,是來拯救我灰暗人生的人。」

我不顧臉上的淚水,笑道:「後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拼盡全力保護你,哪怕是我會死,我都在所不惜。」

「我想我應該是在報恩吧,可一次拼命就已經夠了,我為什麼會無數次地心甘情願為你拼命,連我自己都想不出答案。」

「時間過得很快,這麼快就要到一年了,我早已經習慣了你在我身邊,我一直在想,不管未來我們會是什麼樣的關係,我們都會成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一直到生命的盡頭。」

「可沒想到,我的盡頭會來得這麼快。」

陳雪站在那兒,眼淚無聲地落下,一直沒有跟我說一句話,哪怕回應我一個字。

我杵著柺杖,大口大口地喘氣,想不到一口氣說這麼多話我都喘得厲害,我的身體果然一天不比一天了。

「路的盡頭是什麼,也許從來都不重要,我在走完這條路的時候,已經看過了最美的風景。」

我絲毫不為即將到來的死亡感到遺憾,儘管我心裡仍然有些恐懼死亡。

「那些最危險的事,因為有你們在,反而成了我最美好的一段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