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我姥的拆穿,丁算天僵在當場,半天沒有開口。

也許對於其他人的反駁,他能說出許許多多的大道理,還有他所謂的‘真理’。

可面對自己女兒的真話,他也許還有很多話可以反駁,可他……說不出口。

因為在兒女的心裡,父親的形象的正面的,是偉大的。

其實從丁算天的反應來看,他對自己當前的信仰很堅定,但他的信仰到底對不對,他並不堅定。

也許,是親情讓他有了遲疑,讓他正視了自己曾經不光彩的所為。

毫無疑問,丁算天早就被那個組織洗腦了。

這個組織給人洗腦的方式其實並不算高明,相反很簡單,就是拿捏人內心中的慾望。

而丁算天的慾望,就是成為和張道陵祖師爺一樣的得道高人,修道之人原本無慾無求,想要得道其實也是一種慾望,但這種慾望是讓人積極向上,並不影響修行。

可丁算天的慾望,不止是這麼簡單,這其中包含了一種對名望的渴求,說得明白一點,就是虛榮,而丁算天的虛榮,是有別於常人的虛榮,是更高階別的虛榮。

當他有了這種虛榮,一旦出現一個比他還要厲害的人,在各方面的潛力都力壓於他的人,他又會衍生出嫉妒。

而他嫉妒的這個人,就是張凌霄,還有唐追。

包括當年那一百多個人,還有我年輕時期的姥姥,都是因為嫉妒,才導致他們犯下了彌天大錯。

而他們原本都是一些傳統意義上的好人,只是被人利用了他們的嫉妒心,不得不說,那個組織很恐怖,他們把人性拿捏得恰到好處。

修道之人區別於普通人的地方,就在於修道之人能窺探到人性的很多真相,一旦他們行將踏錯,他們所犯下的錯,一定會是一個極端。

丁算天從大善到大惡,就是一種極端。

那一百多個人,從最初的只是想剷除張凌霄和唐追,到後來連這兩個人的妻子也不放過,而最後甚至連唐追的孩子也不放過,這也是一種極端。

“我……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更高,更偉大的目標!”

丁算天此時又詭辯了起來:“有些時候做那些骯髒的事,是必須要做的事,我知道你不能理解爹,爹不怪你,親情和我的目標,並不衝突。”

“在歷史的長河裡,有無數所謂的好人冤死,這些是他們的劫數,他們必須要死在自己的劫數里面,才會成就那段歷史。”

我姥搖頭:“您口中的偉大的目標,到底是什麼目標?這個目標真實存在麼?”

“即便它真的存在,為什麼要打破我們人類的生存法則?翠蘭在山中生活的這二十多年,悟了很多東西,人的七情六慾,是不能改變的,如果改變了七情六慾,那就不是真正的人。”

“修道之人,起始於人,食人間煙火,即便修成正果,就算無慾無求,那只是修了一個強大的軀殼,那是沒有靈魂的軀殼。”

“其實您的目標,沒那麼重要,甚至是我年輕時候痴迷的道,也沒有那麼重要。”

“對於人來說,重要的是七情六慾,是割捨不斷的情。”

我姥回頭看了我一眼,微微笑道:“爹,您看,那就是人間煙火。”

“您不是一直在找張凌霄嗎,我知道張凌霄在哪,我一直都知道他在哪。”

丁算天似乎對張凌霄有一種痴迷,直接無視了我姥前面的話,瞪大眼睛道:“他在哪?”

“他在……”我姥望著丁算天,正要說出張凌霄的蹤跡,袖口裡面忽然一抖,抖出來一把刻滿符紋的匕首,猛地就刺向了丁算天。

任憑丁算天再狡詐,再謹慎,他哪能防備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