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氳的寒霧籠罩在枝椏的上空,遮掩住了朦朧的月光,唯有少數的星光灑在滿是汙穢,惡臭的沼澤之中,也隱約露出了黑暗籠罩的祭壇一角,血色瀰漫,紅的可怕。

“痛,卡昆,那個人類,我要吃了她!”

猿猴交流的聲音從更黑暗之中傳來,不過如果有黑暗視野的人則會發現破敗,沐浴著血泉的祭壇旁,站著兩頭一高一矮的生物,它們的身後還跪伏著一大群身穿統一黑袍的生物。

高的長有黑色的羽翼,直立起來有兩米多高,而且長著一個極其駭人的猿猴頭顱,黑色的鬃毛將它的脖子圍的嚴嚴實實,並且不斷向下蔓延。

至於矮個子的則是一名身穿血紅色長袍的生物,從露出滿是褶皺無毛的雙手以及紅色兜帽下突出狀的厚嘴唇來看,應該也是某種猿猴,而且十分年邁,說話的聲音暮氣沉沉,帶著一股滄桑而又古老的味道。

“不行,她是吾主的祭品。”

這名矮個子的年老猿猴比這名正處於壯年的飛猿氣場更為強大,話語中飽含著不容置喙的壓迫感,說這話的同時,他正在搖動法杖,對這頭飛猿身體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進行處理。

不過或許是察覺到現在還需要安撫這頭飛猿的情緒,又補充了一句道。

“等一切都結束,我可以將她的骸骨留給你。”

飛猿最喜歡收集對手身上的骨頭來充當戰利品,尤其喜愛頭骨與指骨,前者可以堆砌成座椅,後者則能串成手鍊或者項鍊充當裝飾。

不過就算如此,這頭飛猿似乎依舊沒有滿意,它抬起那張被一條細長刀痕所劃過,導致獨眼的猙獰面目,用幾乎低吼的聲音怒吼道。

“卡昆!那是你的主人,不是我的!”

“我不是和你商量,她是我的獵物,誰也不許帶走她!”

或許是身體帶來的痛楚,亦或是記憶當中的屈辱,讓這頭體格健壯的飛猿格外煩躁的踱步,石柱般粗細的胳膊來回不安地晃動著,指節更是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脆響。

而面對飛猿最遠能夠傳到12英里以外的高亢之音,這名渾身包裹在粗獷紅袍下的佝僂身影,才緩緩將手中外形為雙蛇纏繞的法杖插在祭壇地面石塊的縫隙中,讓其立於祭壇邊緣處,與祭壇最高處的兩座蛇型的高塔,頂端塑著骷髏的形狀的雕塑遙相輝映後,才緩慢的摘下兜帽,抬起那張老態龍鍾,且沒有任何毛髮的臉,開口道。

“賽巴斯,我們認識多久了。”

飛猿聽後停下徘徊的步伐,似乎認真思索了片刻,輕蔑回道。

“不記得了,只記得我見你的時候,你連弓都用不好。”

“不過也正是因為弓都用不好,才讓你當上了部落祭祀的位置,哼。”

面對譏諷,老邁的食人猿祭祀沒有露出絲毫不悅,反而臉上流露出了緬懷的神情。

“可我記得,在低語之森的五十二個冬季前,在南面的飛瀑,那時候我的部落裡族人數量雖然還沒有過百,那時候我很羨慕你,賽巴斯。”

“羨慕我?別開玩笑了,卡昆,這比人類喜歡上我還要離譜的多,我那時候只不過是一個被驅趕出族群的可憐蟲,競爭失敗的弱者。”

“而你,那時候已經成為了部落的地位尊崇的統治者。”

聽到多年老友的傾吐心聲,在低語之森的這條商道,有著赫赫兇名的飛猿賽巴斯露出了些許不解,唇外獠牙都因心情的激憤而半張半合。

曾經作為酋長候選人的它,在被驅逐出那片雨林,選擇定居在低語之森後,已經很少回憶起昔日的過往了。

“可我確確實實羨慕你,我沒有騙過你。”

年邁的食人猿祭祀轉頭望向了那群匍匐在祭壇之外,身軀都半浸在沼澤之中的族人,當它的目光掃過,回應它的永遠是謙卑垂下的頭顱,還有眼神當中遮掩不去的狂熱,它此時的心卻有種說不出的疲憊。

“羨慕又怎麼樣,都是各自的命運,我落魄的時候同樣豔羨過你的生活。”

“反正無論如何,她必須給我!”

“我的族人也損失了好幾個,這是補償!”

賽巴斯此刻偏執的可怕,並沒有因為打感情牌就鬆口一寸,不過曾經很多次它們的合作都是這個樣子,每次的瓜分它和它都會因為戰利品的分配而吵上一架,很快又和好如初。

畢竟它們都深知在這片廣袤的密林當中,有個盟友守望相助,又是何其之幸。

果然,當它說出的話語過了半晌終於得到了一聲悠然的嘆息時,賽巴斯明白,它的這個老友妥協了。

“好吧!她歸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