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對塞西爾說,但似乎也是對伍迪所說,他靜默側立,直至菈妮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這片黯淡的夜幕當中,才停止了摩挲那名為美德的指環,陷入了過去的記憶當中,最後才輕輕對著拂過的晚風,輕輕道了一句再見。

……

星辰黯淡,夜晚來到了最黑暗的時分。

此刻的綠溪鎮卻是燈火通明,怪物已然退去,活著的人臉上都帶著劫後餘生的笑容,只是倘若細細聽聞,則會發現有不少的哀痛與哭泣在黑暗之中陣陣發散,死去的人也有不少,只是不知,他/她又是哪家的夫妻、兒女、父母。

怒冬商團也大多沉默以對,相對於鎮民的千姿百態,他們作為冒險的旅人更為質樸。

此時的車隊營地當中的一片空地上,數十個白布包裹的屍體陳列在還散發著血腥氣的泥土上,葬禮戰後的第一時間就開始籌備起來,曾經似乎作為信徒的商團成員此時正在為這些人做祈禱。

其他不少人也跟著頌唱起來,這應該是北地人獨有的葬禮風俗,意喻是讓這些勇敢的戰士迴歸群山的懷抱。

伍迪依靠在葬禮場地不遠處的一顆白楊樹下,藉著篝火的光芒,再加上黑暗視覺,能讓他清晰的看到每個人的生動臉龐。

他也有些沉默,白布是他親眼看著掩蓋的,裡面還有幾個熟悉的面孔,還是他親自從瓦礫或者怪物堆中背出來的。

上一世,每次隊伍當中原住民的消失,都會讓伍迪不由心生感嘆。

畢竟是曾經並肩而戰的人,他們有自己的思想,會在旅途中都在暢談那個酒館的酒最烈,南方姑娘和北方姑娘的區別又在哪裡……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正是剛才他前往綠溪鎮北面在森古的引領下,見到的北地漢子格里姆。

“森古怎麼樣了?”

伍迪在他經過自己身邊時,輕聲問道。

格里姆先是微微一愣,不過在轉過頭來,發現詢問的是伍迪後,便立刻換上了感激的面容。

“是您啊,沒事沒事!託您的福,森古現在正在馬車休息,商團的治療師正在給他治癒傷口,我出來給他找點吃點。”

自從伍迪和塞西爾一同從鐘樓下來,並且隨著她的命令下達後,伍迪的身份在怒冬商團水漲船高,再加上這次戰鬥他所貢獻的卓越戰績,幾乎全團上下的人都很佩服他。

“那就好。”

伍迪並不想那個鐵一般的漢子,就這樣直接沒了。

既然能活下去,那按照法爺們的身家,只要他還有價值,那麼恢復肢體其實也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兩人又聊了一會,格里姆便告辭離去,看著他的背影,伍迪那被不遠處正在舉行葬禮畫面帶來的哀傷也沖淡了幾分。

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更何況,死亡其實本質也是一個輪迴。

如果有其他玩家在這裡,肯定會說伍迪是個矯情的。

畢竟這個世界是有靈魂的,就像泰拉,在那裡的原住民,死亡之後所有的靈魂都會抵達靈魂棲息之所,在那裡等待眾神的神使,接引前往各自的神國,在那裡獲得永生。

就在伍迪正在逐漸脫離因戰鬥而死亡的無辜生命的緬懷中時,背後傳來了些許腳步聲,似乎是朝著他來的。

他轉頭一看,是一個頗為面熟的商團法師學徒,在酒館當中,他也在質疑管家的行列之中,一般來說,他們的地位比普通護衛要高的多,很少能讓他們跑腿幹活。

只見這名學徒跌跌撞撞的在這個叢林當中奔走,雙目四處張望,在看到伍迪那雙黑夜中都格外璀璨的金色豎瞳時,整個人都激動起來,他打了個招呼,面帶喜色地說道。

“伍迪大人,終於找到你了,塞西爾殿下正在找你,讓你去男爵莊園。”

他彷彿整個人都鬆了口氣。

“怎麼了?”

伍迪的步伐在林間輕鬆自如,絲毫沒有被地面的阻礙所影響,反而每一步都走的異常安穩,很是輕鬆的走到了學徒的面前。

這名法師學徒費力的用手撥開纏繞在身上絲質長袍的藤蔓與枝椏,語氣依舊不減地說道。

“似乎是和獎勵有關,她讓我通知你過去,我可是找了好一會兒,聽到格里姆隊長的話,才在這裡找到你的。”

“知道了。”

伍迪看了眼依舊晦暗的天色,點了點頭。

關於戰利品的事情在鐘樓上的時候,塞西爾就和他說過,只不過當時還沒有整理好,他也想著幫一下忙,就沒有立刻去摻和這個事情,沒想到這才一會的功夫,就已經整理好了。

跟在法師學徒的身後,沒過多久就回到了長街的平坦的石磚路上,兩邊的建築在剛才的戰鬥中不少被波及,都有一定程度的損毀,有人正在清理倒塌帶來的瓦礫,準備等明天一早,再來修繕房屋,還有的則是目光呆滯,眼睛通紅地蹲坐在路邊臺階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路上還有幾個孩童在長街上玩耍,他們的笑聲異常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