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省,騰衝,傈僳族抵邊村。

這是一個人口不足一百戶的小村莊,地處華緬邊境,村民分散居住在半山坡上,以打獵和種植為生。

因為交通不便、基礎設施落後、受教育水平低等等原因,這個村莊的經濟狀況極差,甚至可以算是整個華夏最為貧困的地區之一,哪怕翻遍了整個村莊,也找不出幾輛兩個輪子能動的東西來不管是腳踏車,還是摩托車。

但是在今天,這個村子裡闖進了幾隻猛獸。

四個輪子的、體型龐大的、充滿著現代機械的力量感的硬派越野車。

這些越野車的車身上沾滿了泥土,前蓋上也有涉水的痕跡,顯然他們為了到達這個偏僻的村莊,付出了不小的努力。

不過對於車上的人來說,這樣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因為他們即將要做的事情,很可能改變這個世界的格局至少在他們自己看來是這樣的。

一個戴著墨鏡、妝容精緻的女人走下了車,她先是接過助手遞過來的紙巾輕輕擦掉了臉上的汗珠,隨後環視四周一眼,滿意地點頭問道:

“機器裝置準備好了嗎?”

“邵嵇姐,準備好了,隨時可以拍攝。”

一旁的助手一邊回答,一邊隨手把紙巾丟在地上,而不遠處好奇地看著他們的年幼孩童的視線也隨之轉向了地面上那片沾染著口紅的衛生紙。

他們不明白什麼是口紅,自然也不明白那張潔白的紙上的顏色是從何而來的。

邵嵇注意到遠處孩童的視線,臉上的神情立刻變得溫和起來,她微微蹲下身,伸出手向孩童們喊道:

“小朋友,過來呀,姐姐給你們吃糖。”

孩童們狐疑的視線在她身上掃過,隨後又注意到那些被從車上搬下來的五花八門的拍攝裝置,在短暫的猶豫之後,所有人都一鬨而散。

在他們的認知中,只要是陌生的東西都是危險的,而這個女人帶來了這麼多陌生的東西,那麼她的危險性自然不言而喻。

看到這一幕,邵嵇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重新站起身問道:

“演員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的話,讓他們先去村裡逛一圈,學一學這些村民的行為舉止,跟村民聊聊天,包括說話的小細節都要掌握好,免得被人看出破綻。”

“要演好一齣戲,光是語言上沒問題是不夠的,我們要的是100%的復刻,就當做他們本來就是村民一樣!”

聽到這話,一旁的助理連忙回答道:

“放心吧邵嵇姐,這些準備工作我們提前好幾天就已經做好了,場地也已經租好了,就等今天你過來把這場拍完,後期處理之後就可以提交了。”

“那就好,你們還挺專業的,我就怕跟不專業的人打交道,演不好不說,壞了事就麻煩了。好了,現在給我化妝吧。”

“好的邵嵇姐,您先坐著,我馬上叫化妝師過來。”

說罷,助理招手叫來了早就等在一邊的化妝師,開始著手給女人化妝。

然而,與正常的化妝不同,他與其說是在化妝,倒不如說是在卸妝。

女人臉上原本精緻的妝容全部被擦去,取而代之的是簡單樸素的淡妝,眼圈微微塗紅,眼角被添上了幾條纖細的魚尾紋,臥蠶打上陰影與顴骨淡淡的高光配合,法令紋被刻意加深,再加上抓亂的頭髮,一個經過跋涉後疲憊的形象瞬間出現在了所有人眼前。

邵嵇滿意地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然後開口道:

“在這裡,耳後一點點的位置,給我點上點泥點,一點點就好。”

化妝師乖乖地從地上抹了一把泥水,用化妝刷小心地彈在邵嵇耳後,而邵嵇則耐心地等待泥水乾透後,又伸手擦去了一部分。

緊接著,她換上了早就準備好的衣服,同樣在不那麼引人注目的位置灑上泥水,一切準備就緒後,她長舒一口氣,向所有工作人員點頭說道:

“開始把。開機!”

隨著她的一聲令下,攝影師和道具組、導演組全部行動起來,一場“紀實採訪”正式開始了拍攝。

“各位朋友們大家好,現在我們所處的是滇省邊境一個名叫抵邊的小村莊,在這個村莊裡,我們將要採訪一個特殊的村民。”

“想必大家都已經看到了之前有關邊境走私被擊斃的新聞,網上對於此事的評論眾說紛紜,其中有不少謠言摻雜其中,那麼事實到底如何呢?”

“那麼今天,經過數十個小時的跋涉之後,我們終於來到了此次事件一名遇難者的家中,在這裡,我們將會採訪他的母親,去探尋事件的真相。”

“注意,這次的採訪我們並沒有獲得官方的協助、所以也絕對不存在被官方操縱輿論的可能,我們將要給大家帶來的,就是最真實的故事。”

一邊說著,邵嵇一邊邁步走向早就準備好的場景,在那裡,扮演所謂受害者母親的演員已經就位,她神情呆滯地坐在破舊房屋的門口,身上衣衫破爛單薄,頭髮蒼白凌亂,臉上的神情盡顯悽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