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關鍵裝置和技術積累的不足,在這時卻顯露無遺。

大量裝置、技術專利需要從國外企業、甚至是競爭對手的手中購買,而對方開出的價格自然是天價,再加之巨大的資金成本和漫長的建設週期,這導致在短期內,華夏光伏企業投資上游多晶矽極難盈利,甚至在債務黑洞裡越跌越深。

在2010年歐債危機暴發之後,西方多國先後爆發了大規模的公共債務違約,光伏發電領域也成為了違約重災區,一向依賴政府補貼得以迅速發展的光伏市場瞬間停滯,不僅近30%的光伏電站預建計劃取消,光伏發電的補貼也開始遭到大幅削減,光伏元件價格狂跌70%。

一邊是原料價格暴漲、一邊是成品價格暴跌,在兩頭圍殺之下,華夏光伏企業靠廉價勞動力撐起來的利潤,最終被萬里之外的金融家奪走。

然而,對於華夏光伏企業的圍獵還遠遠沒有結束,就在這一年,華夏光伏一度心存幻想的全球化體系也開始坍塌。

為了從金融危機中走出,西方紛紛提出“再工業化”的國家戰略,新能源產業的迴歸和發展自然成為了重中之重。貿易保護主義的大旗,在西方開始重新高高豎起。

2011年11月,醜國商務部正式對華夏輸入太陽能電池(板發起反傾銷和反補貼調查,醜國太陽能裝置製造商solarworld要求醜國政府對華夏此類出口產品徵收49.88%至249.96%的反傾銷稅及反補貼稅。

一時間,“三頭在外”的華夏光伏企業幾乎全線崩盤,銷售渠道被掐斷,給了華夏光伏產業致命一擊。

2013年3月18日,華夏當時最大的光伏企業,尚德電力宣告破產。而第二大的光伏企業,英利集團總負債率也已接近80%,應收賬款達到1.9億元,多條生產線停產,企業命懸一線。

&ng在當時的報告中提到,華夏最大10家光伏元件生產企業債務累計達到175億叨樂,整個行業已接近崩潰邊緣。

華夏光伏的出口額從2011年的近250億,大幅下跌到不足130億叨樂,跌幅達到將近50%,可以說,整個華夏光伏產業為自己三頭在外的產業模式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然而,也正是經此一劫之後,華夏光伏行業,以及華夏官方終於徹底地明白了,任何一個先進產業,其技術基礎、產業配套和市場佈局都必須掌握在自己手裡。

然而要做到這一點,擺在兔子面前的,是一條極度艱辛的道路。

在當時,內蒙的一個光伏發電廠的度電成本高達1元,而同期煤電成本僅為0.38元。

這就意味著,如果想要讓電廠維持運轉,那麼官方首先要出資數千萬元建設電廠,而後還需要用每度電0.62元的補貼價格,來維持電廠正常運轉。

這是一個巨大的困難,放在任何一個由資本主導的國家,都不可能冒險去進行如此巨量的投資。

誠然,任何人都知道,隨著光伏產業的發展和技術的進步,光伏發電的成本會逐漸降低,直到低過傳統發電方式,可是,這個時間是多久,沒有人有明確的答案。

也沒有人知道,會不會在達到這個所謂的“平價點”之前,官方財政就被這個新興產業拖垮。

但是,這隻兔子是一個異類。

它的戰略眼光超脫於任何現實利益,永遠看向更遠的未來。

2009年,金太陽工程啟動,預計投入100億軟妹幣,用財政補助的形式,促進國內光伏市場發展,為國內光伏企業建立起一個國內到國際的緩衝地帶。

這個工程保住了數以十萬計的就業崗位,解決了一大批用電問題,更重要的是,它為已經瀕臨死亡的國內光伏產業公司續上了最關鍵的那一口氣。

同年,在新能源領域已經佈局超過十年的中電投離開了它紮根的西部,跨越千里前往東部。

它所做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加入蘇北計劃。

所謂的江蘇計劃,也就是對於蘇北地區的開發計劃,這個計劃在當時已經籌備了接近15年,但由於當時沿海經濟主要以清島、尚海為主,蘇北計劃一直作為戰略預備計劃沒有實施。

08年之後,由於國際金融危機影響,國內經濟迫切需要新的增長極,蘇北計劃升格為國家戰略,其中最關鍵的一條就是,到2020年,整個省區的新能源發電量必須達到總髮電量的40%。

在蘇北計劃的支援下,中電投聯合協鑫集團建立1000mw級別發電站,其主要目的就在於開發和驗證新技術,而這一個專案,在此後源源不斷地為國內光伏企業發展提供著強勁的技術支援。

市場和技術均已解決,而最核心的原料環節,則是被一名曾經默默無聞的工程師解決。

陳維平,華陸公司首席工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