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他鄉見面倍加親,顧一凌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見劉培洋,正想要走過去打個招呼,但劉培洋顯然還沒有注意到他,一直神色匆匆地低頭打著電話,還專門往人少的地方藏,就像正在做一件虧心的事情一樣。

“老爸,我這兒還想再借一點兒錢……沒有,沒有,就我自個兒找你借,不是馬上要過年了嗎,我們學校正在組織一場關愛貧困山區留守兒童的活動,我想我們家庭條件在首都不是還行嗎,就想著給山區的小朋友們獻點愛心,到後面,學校裡面還要把捐了款的家庭名單按排名排出來,當眾佈告張貼呢。”

“是啊,是啊,兒子不是一直都是您的驕傲嗎,這件事情我也覺得忒有意義。”劉培洋不停地笑著,但臉上的表情似乎十分的彆扭,一直埋著頭說話,所以連顧一凌都走到了他背後都沒反應過來。

劉培洋結束通話了電話,攥著電話的手一直在顫抖,只是看著手機上面忽然發過來的轉賬資訊,眼中的愧疚頓時消散了不少,下一刻眼角里露出了不易察覺的喜悅。

“嗨!”顧一凌從後面突然襲擊,像兄弟一樣,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大學裡他們幾個室友的關係都很好,早已不是普通的室友關係,而是朋友,可以分享自己秘密的朋友。

劉培洋被嚇得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把手機往自己的包裡藏,轉過身子,驚喜又意外,激動地差點說不出來話:“老大你你你你……你丫的怎麼也在渝市啊?”

“我還想問你呢,你不是在首都嗎,怎麼跑到了八竿子打不著的渝市來了啊,還有,什麼學校裡的捐款活動啊,我怎麼不知道,我說如果真有這捐款活動,我肯定第一個捐啊。”顧一凌問。

是啊,他倆此時都倍感意外,會在這個地方那麼巧合地遇見對方。

劉培洋有些慌張,鬼鬼祟祟地湊近,在顧一凌的耳邊低聲說:“老大,這事兒我也只跟你說,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不然我就完蛋了。”

“好,我不說。”

劉培洋:“其實壓根就沒什麼捐款活動,也沒有佈告張貼,我騙我爸的,我知道他特喜歡這些假榮譽,只要這樣給他說了,就一定會給我打錢過來。”

顧一凌皺眉:“你丫的不是騙你爸的錢嗎?”

劉培洋很尷尬,抬頭看了顧一凌一眼,又低下頭,支支吾吾地說:“也不算騙吧,反正都是我們家裡面的錢。”

“你還沒跟我說你怎麼也在渝市呢?”顧一凌問。

“這不是之前我跟甜心約好了嗎,過年的時候,就一起來她的老家玩。她的老家就在渝市,我倆都一起來渝市好幾天了。”劉培洋說。

顧一凌想起了小胖子之前把生活費全花在了他那個網戀女友身上的事情,忍不住問:“你找你爸要那麼多錢,不會也是為了……”

“對,是甜心。”劉培洋的話音未畢,那個叫網名叫甜心的女孩已經朝他們走來了,她與天安門晚會上初次見到劉培洋時的模樣,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光是看外表的話,彷彿已經從一個落難的公主變成了飛上枝頭的“鳳凰”。

說是鳳凰其實過於高抬,好像她第一次躍上枝頭當鳳凰,剛剛觸及到那個全新的世界,就恨不得把什麼奢侈品都往自己身上添,完全不顧什麼平衡與中庸之道,身上是一條lv的裙子,脖子上戴著寶格麗的項鍊,腳上踏著阿瑪尼的靴子,手上套著梵克雅寶的錶帶。

太多不同的大牌元素冗雜在一起,並沒有顯示出更加別緻的美,反而把一身奢侈品穿出了城鄉結合部的味道,渾身上下透一股子俗氣。

但顧一凌平時裡多受到了林筱的薰陶,就會更覺得她更加俗不可待了。

林筱真是很精緻而靈巧的女人,雖然也是一身大牌,但她明顯更會搭配,該豔麗的時候豔麗,該雅俗的時候雅俗,不同款式的衣衫總能在她身上展現出不同顏色的風度,時而妖嬈多姿,時而收斂高冷——誰是真鳳凰,誰是假鳳凰便一目瞭然了。

但小胖子劉培洋顯然不會這樣想,看見甜心朝他們走來時,滿眼睛裡全是光。難道每個深陷愛情裡的人都是這樣,已經完全看不到對方的缺點,無限制的將對方美化。

顧一凌心想,小胖子找他爸要那麼多錢,不會就全都置辦這女孩的一身奢侈品了吧?當時聽劉培洋在宿舍裡說過,甜心的家世背景並不好,不可能穿那麼多名牌。

這一下子一身都是名牌,著實有點嚇人。

不過,顧一凌總感覺甜心的目光有些彆扭,按理說她此時的眼睛應該一直在自己心愛之人身上的,但顧一凌總感覺她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注意著他。

甜心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男孩並不簡單,像她這種經常在道上混的,對各種衣服的牌子都非常的敏感,正如她在天安門晚會上見到小胖子的第一天,就能認出他的手錶是勞力士。

顧一凌穿得看似平凡,實則都是林筱為他精挑細選的衣服,內搭是一件古馳襯衫,衣領冒出來了一半,外套也是一件路易威登的經典款,而手錶則是歐米伽的最新款,氣質絕佳。

“你好,請問你是?”甜心笑了起來。

劉培洋搶著幫自己的老大介紹說:“甜心,他是我的室友,顧一凌,就是我常給你掛在嘴邊的那位老大,他可神了,你猜怎麼著的?”

“怎麼著的?”甜心笑著問。

“一開始大家都沒有想到,他的女朋友居然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總裁。”劉培洋很誇張地說。

顧一凌卻覺得有些不自在,因為他感到那位甜心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來來回回的索繞,按理說,她是劉培洋的女朋友,目光不是應該停留在劉培洋的身上,或者是拉住劉培洋的手嗎?

“培洋,你都不早點告訴我,以前我還不知道你有那麼優秀的室友呢?”甜心有些幽怨地說。

“哎呀哎呀,你又沒問過我,我咋知道呢?”劉培洋大大咧咧地,根本觀察不到此時氣氛的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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