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醉醺醺的漢子,此刻,捂住自己脖子,雙目圓瞪,滿是不可思議。

然後,倒在了草垛上。

鮮血,漸漸染紅茅草。

那個僕人,一直以來,都是個啞巴。

見主子被殺,他趕忙轉身,朝徐千秋不斷作揖求饒。

徐千秋笑了笑,轉身,看向已被巨大掌印毀去一半有餘的飛狐城,負手而立,平靜道:

“你的功法雖然高明,對我而言,卻如圖虛設。

雖然我對你們吳家劍冢並無好感,但今日,我並非是為殺你而來。

而是,有人要我捎一句話。

那人原話是,你帶出來的卒子,拉了屎,就得你回去擦屁股。”

說罷,徐千秋頓了一下,轉身便走,毫不拖泥帶水。

眼前這位僕人,便是徐驍要找的那位北涼舊人。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身份,北涼王妃,吳素的親弟弟。

當今北涼新王的舅舅!

但,見面到結束,徐千秋並未稱呼其一聲舅舅,甚至,態度過於冷漠。

叫鄧太阿一聲舅舅,尚可。

至於眼前之人。

徐千秋壓下心中殺意,緩緩走下城牆。

這位從吳家劍冢出來的上一代天才,這麼多年,卻一直在北莽之地,隱姓埋名,裝作聾啞人。

見那白衣公子遠去,身形傴僂的僕人,依舊眺望遠方,伸手撫摸著臉皮,平淡,自言自語道:

“自封竅穴,封閉修為,不露氣機,這已算是我吳家劍冢,最為上乘的枯劍法門。

當年,與李淳罡比劍之後,偶有所悟,本以為,已神功大成,不曾想,今日卻被一個晚輩後生,一眼看穿。

徐千秋?陸地神仙神仙?

為何我方才觀之,卻不過指玄初境,難道,傳言有誤?”

當年,他憤懣於大將軍徐驍的不做皇帝,便百般心灰意冷,選擇練了枯劍。

想著,昔日吳家先祖,曾九劍破萬騎。

這其中,有斷劍四柄,遺落於北莽。

於是,他便來了。

為隱藏身份,不惜自封修為,偽裝成聾啞人。

甚至,給人做了僕役。

僕役指甲,在臉上刻畫,滲出血絲,似乎厭惡這張麵皮,緩緩說道:

“枯劍本無情,姐姐,你既沾染了情思,哪怕,你打著入世的幌子,此生劍意,卻再也不純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