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噩耗

臨近傍晚的時候，陸嘉聽到宿舍管理員在樓下大喊著通知化學系的學生去理科教學樓開會，於是便叫上了宿舍的幾個人一起前往理科教學樓。由於陸嘉認得路，所以幾人倒也沒費什麼周折。

到了教學樓，發現前排已經坐滿了人，於是陸嘉幾人便在後排找了座位坐下。剛坐下沒多久，班主任聶雲老師便開始了點名。

大學開學後的第一次班會其實都差不多，無非就是班主任做一下自我介紹，然後再介紹一下每個班級的輔導員，最後就是同學們上臺一一做自我介紹，當然還有一些才藝展示的環節，比如唱歌、跳舞、詩朗誦、背誦毛選等，之後就到了班長選舉的環節，由於陳建國是班級裡年齡最大的，而且在工廠裡也算是有一些管理經驗，於是高票當選了班長，剩下的如團支書、課代表之類的大部分都被女生們收入了囊中。

這一世，陸嘉對大學的生活其實並沒有太多憧憬，如果時間可以快進的話，他倒是非常渴望下一秒就快進到自己畢業分配的那天，因為那樣自己就可以見到前世的廠花老婆了。雖然他莫名其妙的回到了1978年，但顯然他並沒有什麼穿越時空的超能力，於是也只得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發呆。

陸嘉就這樣百無聊賴的開始了自己的大學生活，他並不願意做出太多改變，因為直到現在他都無法確定自己對這個時代的改變會不會影響到未來，如果因為自己表現太過耀眼，而錯過了和廠花老婆的相遇，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對於陸嘉而言，這個時代的大學生活其實是非常枯燥乏味的，前世的自己在大學時期一直沉溺在知識的海洋裡，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可現在的自己對於書本上的那些知識不說已經爛熟於心，平時應付一下考試，倒也是沒有太大問題的。所以上課的時候就成了陸嘉最為無聊的時間，畢竟這年代沒有手機沒有網路，就連想看個新聞還得去找管理報紙的老師借閱。

就這樣，在陸嘉百無聊賴之中，時間來到了1978年底。

臨近元旦的這個週末，趙雅晴邀約陸嘉一起去新華書店，被陸嘉再一次找了個理由拒絕了。

開學以來，趙雅晴曾多次來找過陸嘉，卻都被陸嘉以各種理由不著痕跡的拒絕了。搞得每次在校園裡遇到這位學姐，陸嘉都很害怕她那略顯幽怨的眼神。

這天下午，陸嘉正在宿舍排練元旦晚會的節目，突然宿舍的門被寧志恆一把推開，嚇了陸嘉一跳。

“陸嘉，能不能先借我一些錢，我有急用！等我回來一定想辦法還你。”

還沒等陸嘉反應過來，就聽到寧志恆焦急的說道。

“出了什麼事情？你先彆著急，慢慢說，我現在就給你拿錢。”

陸嘉一聽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老么向自己借錢，心裡就是一緊。其實最近陸嘉一直都在等著這天的到來，卻又一直希望這天永遠不要到來。

前世大概也是這個時候，寧志恆匆匆回到宿舍找大家借錢，雖然大家都很慷慨，奈何都是吃國家補貼的窮學生，手裡基本上都沒有多少盈餘。幾人湊了一圈，也才湊了二三十塊錢。寧志恆感激的向大家鞠了一躬，就匆匆離開了學校。大概半個多月以後，寧志恆又重新回到了學校，只是這次回來以後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起來，大家詢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也一直沒有說，直到後來畢業，大家都沒搞明白那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家裡來了電報，說我爺爺出了事兒，我要趕快回去一趟。”

寧志恆語氣有些焦急，但還是向陸嘉解釋了一句。

“志恆，你先彆著急。我手裡有足夠的錢，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你等我收拾一下，我陪你一起回去，這樣也好有個照應，這天都快黑了，你一個人回去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陸嘉一邊安撫寧志恆，一邊開始簡單收拾了衣服。把枕頭裡面藏著的二百塊錢拿出來後，想了想，又把縫著“小黃魚”的腰帶也纏在了腰間，這才匆匆帶著寧志恆找到了班主任聶雲老師。

聶雲老師聽了陸嘉的描述，又看了被寧志恆撰在手心的電報，略微思索，就同意了二人的請假，並很快給二人開好了介紹信，同時不忘交代陸嘉一定要照顧好寧志恆。

兩人離開了老師辦公室，便直奔火車站而去，來到車站，陸嘉買了兩張去首都的車票，拉著寧志恆一路小跑，總算趕在火車關門之前擠上了去首都的火車。

“陸嘉，謝謝你。”

看著氣喘吁吁的陸嘉，寧志恆紅著雙眼向陸嘉道謝。

“別客氣，咱們是同學，又在一個宿舍生活這麼久，你家裡遇到急事，幫忙是義不容辭的。另外你也別太著急，咱們已經上了火車，明天一早就能到站。你先坐一會兒，我去找一些吃食回來。”陸嘉拍了拍寧志恆的肩膀安撫道。

陸嘉在車廂挨個詢問哪位老鄉帶的有多餘的吃食，轉了一圈，用糧票換回來幾個玉米餅子，總算把晚上的口糧給解決了。寧志恆雖然一直說自己不餓，但還是被陸嘉強逼著吃了一些。

火車是在第二天凌晨四五點鐘的時候到的首都，兩人剛出車站沒走多遠，天就下起了濛濛細雨。十二月底的首都天氣已經很冷，風一吹，陸嘉便渾身打了個哆嗦。

本來陸嘉準備先找一個旅社休息一下，等到公交車開始執行的時候再陪寧志恆坐車回家，可是看到寧志恆一臉的焦慮，陸嘉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在寧志恆的帶領下，兩個人一路小跑開始往家趕。大約到了六七點鐘，公交車開始發車後，兩人才在就近的公交站牌上了車。

寧志恆帶著陸嘉在離宣武門不遠的地方下了車，然後又七拐八繞的走了幾條衚衕，終於在一處略顯破舊的院子門前停了下來。

寧志恆上前拍了院門，沒過多久，院門就被開啟了一條縫隙，一位約莫四五十歲年紀的中年婦女探出了頭。

“張嬸，我爺爺怎麼樣了？”

不等中年婦女說話，寧志恆便焦急的問道。

只聽那個張嬸嘴裡唸叨著：“哎呦，志恆啊！你可回來了。那些個殺千刀的呦，下手也沒個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