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之倒下去的瞬間,顧岑拼足了勁兒想要拽起他,可再怎麼說也是成年男人的體重,顧岑兩手抵在男人身側想要撐住他,卻仍是眼睜睜見他跌了下去。

顧岑也隨著跌坐在地上,腳踝突如其來的重力惹得一陣鑽心刺骨的疼。

她皺著眉頭,頭上霎那間冒出了細汗,她極力壓抑著痛楚,抖著嗓子大聲叫喊:“有人暈倒了快過來救救他。”

顧岑緊緊攥住黎念之的手掌,這時才發覺他的掌心熱度驚人,掌心覆上他的額頭,同樣像一股熱浪拍打著她的手心。

她想到清晨蓋在自己身上的毛毯,還有一大早那杯熱氣騰騰的豆漿,眼淚氤氳在眼眶裡,她的心口彷彿被什麼揪住,很疼。

醫護人員將抬到了病床上,醫生沙沙幾筆囑託著身邊的護士準備哪些緊急退燒的針劑,沒等把話說完,床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黎念之這時意識逐漸回籠,可腦子裡還是混沌得爆炸似的疼,他一手捂住太陽穴,一手撐著虛弱的身子從床上坐起來。

“我……不打針……給我開點藥吃就行了。”聲音斷續沙啞,喉嚨彷彿被粗糙的砂紙磨礪過。

顧岑聞言急得直跺腳,可這一用力才正好觸碰到剛扭傷的腳踝,她痛得直咧嘴。

這一幕落在黎念之的視線裡,男人忍著頭暈,急急地就要起身攙扶她,可瞬間眼前一團黑,無奈地跌落到床上。

護士環視一圈,兩個小情侶吵架單身狗還是退出比較好,她默默退出關緊房門。

耳朵在貼上門去卻什麼都聽不到了。

沒想到醫院的門隔音還挺好。

“醫生說你現在高燒不退42度,黎念之你還拒絕打針,你是傻的嗎?你怎麼可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顧岑本是扯著嗓子想痛罵他一頓的可是不自覺地淚水便呼了她的雙眼,聲音也隨著顫抖起來。

“對不起顧岑,是我讓你擔心了。”黎念之雙手覆上她的面頰又用指腹扶去她滾燙著他神經的淚水。

“所以,我可以認為你是在關心我的對吧?

我的生病也會讓你心疼對嗎?”

一陣見血地捅到她心窩子裡去了,顧岑眼底有些慌亂,她忙揮開他的大手,撇過頭去。

片刻,甕聲甕氣帶著濃重的鼻音地說道:“你乖乖聽醫生的話,否則我要你好看。”

黎念之不是第一次見她像個傲嬌小公舉一樣兇人的場面,很多年前,她就是這樣鮮活的出現在他的世界,也像今天這樣幫他指責著其他人。

一點都不具有威懾力的威脅可他竟覺得意外的受用,黎念之甚至就想如果以後她會像今天這樣吼他一輩子的話,

他也會心甘情願地享受。

“我不是不想打針,而是從我媽去世之後我便再也不敢打針了。”

“可你不是孤兒嗎?”顧岑脫口而出後才意識到這句話就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錯,我五歲的時候失去了我媽,所以我就是孤兒了。”

黎念之隨著母姓,他自小便發現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沒有爸爸,孤兒寡母兩個人受到了別人不少的白眼。

小小的黎念之還不清楚鄰居說的狐狸精、小三野種,這些是什麼意思,他歪著小腦袋去問媽媽。

永遠都是微笑著唇角樂觀向上的媽媽,不知怎的就落起淚來,嚇壞了小念之,從那之後他便再也不敢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