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

初老爺忙搶著附和道:“我聽家裡下人說,行宮的護衛們帶著些女工,專門在那貧民住的地方亂竄,不少娘們兒都被她們拉去廠子裡,連要飯的小叫花子都不放過,不信你們走走看,如今這街上, 一個小要飯的都看不見。”

“不對啊。”另一人納悶:“我過來時,明明還有個青壯來跟我要錢,我看他比我還高大壯實,我就沒給。”

江流瞥了這人一眼,悠悠道:“初大哥說得是小要飯的,你說得這種是青壯, 但凡要飯,那不是懶漢就是無賴, 太子行宮的人怎麼會看上他?”

“哦哦哦……”

那人恍然大悟, 又聽江流沉聲道:“如此看來,太子此次竟真要下決心白手起家不成?這陣仗可是不小啊。”

“也許是虛張聲勢呢?究竟還要看她們能做出來什麼東西。”

“就是就是,無論如何,後天咱們過去打探打探再說。”

江流冷哼一聲,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出口,便在此時,只聽外面一人叫道:“弄影姑娘來了。”

眾人皆是精神一振,連江流臉上都不自禁露出笑容,撫掌道:“弄影姑娘乃是江南花中魁首,今夜能得她撫琴一曲,著實是我等的榮幸啊!”

“是呢是呢。”

眾人紛紛附和,接著只見珠簾一挑,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走了進來,不知是她容顏太過驚豔,抑或髮髻間精心搭配的首飾鮮豔明亮,在她進來的一瞬, 竟是連燭火都瞬間黯淡下去。

花弄影雖是媚骨天成,為人卻冷若冰霜,這種強烈反差引得不知多少男人趨之若鶩。多少紈絝豪族一擲千金,只為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江流雖仰慕花魁,但他是不肯在這方面揮霍的,聽完一曲,便覺心滿意足,眼看時辰不早,他便站起身先行告辭離去。

他這一走,其他人或覺無趣,或有心事,也有急於和相好的滾到一起,眾人便紛紛散了,只留下兩個頗有姿色的妓女和花弄影三人。

花弄影本要離去,然而聽到兩人說起太子妃和成衣廠之事,她便停了腳步,淡淡問道:“你們說得這樣熱鬧,怎麼?太子妃跑來江南開成衣廠了?”

另兩人見她有興趣, 忙都起身讓她坐下, 然後笑道:“姐姐忘了年前聽到的故事?說是這位太子妃出身農家,最擅種植, 為人又樂善好施,開了個成衣廠,收留天下那些走投無路的女子。如今可不是這成衣廠開到咱們蘇州來了……”

她們嘰嘰喳喳,將這些天從客人嘴裡聽到的關於成衣廠的事都說了一遍。

說完後,見花弄影怔怔發呆,兩人還從未見過名滿江南的高傲花魁這般模樣,不由都笑道:“姐姐怎麼了?總不會您是對那成衣廠動心了吧?”

花弄影這才回過神,輕聲道:“果真像你們說得那樣好,我還真動心了。”

她這一句話,只把兩人都驚呆了,其中一個叫詩韻的便吶吶道:“姐姐怎的這樣想不開?徐總督的後宅,聽說專門為您準備了一處院落,您就是要贖身,也該依附於他,換一世榮華富貴,怎麼倒想起成衣廠來?那都是不入流的女人去的。”

花弄影冷笑一聲,起身道:“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你還真當咱們是什麼入流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