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府今天的燈火,比往日亮得早了很多。特別是廚房的,猶為明亮。

磨刀聲、劈柴聲、燒水聲,忙碌的腳步聲,聲聲不絕。忽而,聽到雄雞的哀嚎聲,魚兒的被捕聲。籬笆族人都明白,這是要去祈福的前奏。

犇達森林西南面的吉渡灣,有塊上古靈石,狀若蟾蜍,據說,甚為靈驗。關於這塊上古靈石的傳說,林林總總。有人親耳聽到這塊靈石的吼叫,蟾蜍聲,只是聲音特別的洪亮,讓人恐懼;有人親耳聽到靈石附近有舂米聲,湊近看,有祈福者在靈石旁安有一副舂臼,讓人更是敬畏。有遠道而來求子的、求姻緣的、求平安的、求財源的,各種各樣,都是有求必應。

無論遇到什麼事,只要求上一求,必是逢凶化吉,沒有聽說是因言語不慎得罪蟾蜍靈石而被怪罪的,都是吉祥渡人,吉渡灣也因此得名。

據說是六黃道日來求,那必是百靈百驗,十二值日的開日來求,也是來求必獲。求得者,都會殺禽宰畜,前來道賀,絡繹不絕。所以,在遇到這種黃道吉日,吉渡灣必是人山人海,很多人早早地去排隊。

今天是天德逢開日,大吉,諸事便宜。吳府也是寅正時刻,天未亮,便有人挑著籃子,摸黑,匆匆地,奔吉渡灣去了。

“孩子,你父親到吉渡灣求得上上卦,此次出行,蟾蜍靈石定會保佑你諸事順利,心想事成,平平安安。”蓓尤激動地將比坤摟在懷中,依依不捨的。

“坤兒,記住,在外面若遇到了困難,記得這裡永遠是你的家,你身後有我們,有家族,有族人,我們永遠是你的靠山。累了,不順心了,隨時回來,我們都在這等你。”吳廣撫摸著比坤的頭,堅定地。

“呸呸呸,大吉出門,諸事順心。”聽到丈夫說什麼“困難”“不順心”的,蓓尤瞪了他一眼,埋怨了起來。

“好了,快放開孩子吧,即可出城,中途若遇到三眼婆什麼的就不好了。”

“是是是,快走!”蓓尤雖是不捨,還是將比坤一把推開,順勢給他塞了一包糯米飯糰,特別大,估計能夠吃上十天半個月的。

“拜別父親,母親,長姐!”畢坤坤跪在地上,連續磕了幾個響頭,夙芝心疼地急忙將畢坤扶了起來,畢坤也不再多言,大步踏出吳府,奔城北去了。

……

深邃的夜,恐怖的黑暗,仿若張牙舞爪的魑魅魍魎般,所有的蟲魚鳥獸都噤若寒蟬地龜縮了起來。凌晨的城北,靜得出奇,風都沒有。水轉翻車的轉動聲,瑟瑟發抖,如殺手推門入室般,聽得讓人骨寒毛豎。

城北外的大路上,閃現出兩條人影。畢坤見後,一陣心驚肉跳。想來是那日與神族一戰的陰影,始終未散,一陣警惕了起來。

“三少,是我們,是我和承磊,來送送你。”楊再思對著閃來的黑影揮手道。

“大哥二哥,你們怎麼來了?”畢坤又是一陣驚訝。

“知道你要離開,知道出門前忌諱在城裡與外人遭遇,所以我倆特意點卯來城外等你。”

“謝謝大哥二哥。”畢坤躬身拱手激動道。

“哪裡話?我們倆都覺得挺虧欠你,雖說你和嵐兒關係好,可怎麼說嵐兒還是我們的妹妹呢!照理說,去找嵐兒應該是我們的事才對,怎麼說也應該是我們先動身。想不到的是,你受傷剛醒來,就馬上行動了。”

“沒有該不該的,找嵐兒似我生命,刻不容緩。”

“三少,你且先行,外出尋找嵐兒一事,我們都已經稟報父母了,待族長應允,我們擇個吉日到吉渡灣拜上靈石,便去找你。”

“要我說,現在就跟三少一起去得了。”楊再思大大咧咧,不管不顧的。

“嵐兒失蹤一事,對家族打擊挺大,我們不可再任性妄為,給家人添麻煩。”

“二哥說的是,我們不可以再冒冒失失的了。”

“三少,你這是準備去哪?”

“我準備先去古州看看。”

“好,我們到時候去找你。”

“大哥二哥,告辭。”

……

當清晨的一縷陽光灑遍大地時,一條身影出現在十里百瀑,望著美人化妝瀑,陣陣出神。之後,便漫無目的地奔北走,一瀑一回憶,帶著無比的惦念,不知不覺來到了虎尾潭。潭灘深處,一支草標於岸上插立,原本是綠油油的一根蘆葦草,現已枯黃。沒有被打結的幾片草葉立於結上,在風中孤獨地搖曳著。

一樣的風和日麗,一樣的是在午前,一樣是一隻布穀鳥在獨自地叫喚。而一個多月前,這裡還是兩個人在相互惦記地忙碌著。此時,卻孤零零的一個人,如草標般,如布穀鳥般,獨自地躊躇著。

一根繩索還依舊系在淺水下的一個石頭上,好像水更大了些,繩索若隱若現地,有些看不清。一個撲通,畢坤沿著繩索快速下潛。至甬道,他沒有再拾錦鯉魂核,沒有任何耽擱,直接奔甬道里的光點游去。

遊至甬道盡頭,一團由無數光束飛速旋轉的漩渦,赫然出現在眼前。畢坤在漩渦前觀察了好一陣,漩渦沒有給他壓迫感,反而挺柔和的。他猜測,漩渦裡應該是一個位面空間,便好奇地伸出右手,向漩渦觸控去,躡手躡腳地。

“啊……”手剛觸碰到漩渦,畢坤便覺得整個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了起來,他驚慌失措地大叫,便被吸進漩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