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哥,咱們是不是該回家了。」

「嗯。」

「走不動了吧。大火人的能量都用光了。」

「嗯。」

「戰甲也沒有了,光著屁股可不好見老鄉。」

「嗯。」

「我差一點就死了,明哥。」

「還好沒有。」

「我看見你在哭,那會你在想什麼呢?我真的好奇到要崩潰唷。」

「.......」

「怎麼不說話了,連[嗯]都不[嗯]了吶!明哥,你在害羞嗎?我是個很愛哭的人——說起來我一點都不害臊。」

流星偏過頭,看雪明的側臉。

「小時候,我長到十四歲啦,還沒開始發育,聲音也像是女孩子,同學們說我是個娘炮,老師也說,我是女聲女氣的。他們笑話我,我卻找不到理由反駁,心裡很委屈,就立刻哭出來,可是眼淚非但不能讓人閉嘴,反而會讓自己更委屈——媽咪和我說,不要心急,每天好好喝牛奶,好好鍛鍊身體,一定會變成男子漢的。可是...」

流星越說越來勁,抓住三三老師與雪明的手。

「可是媽咪也說,不光要長大,也要把眼淚一起帶去,千萬別丟下——會哭是一種超能力,為了自己哭也好,為了別人哭也好,這是我的優點,不是別人拿來取笑的缺點。」

炙熱的手掌像是一團火。

「明哥,我在尼福爾海姆門前徘迴的時候,無比的想念你,還有你們,因為我的故事似乎已經講完了,在那個時候我的求生意志敵不過這片大海,癲狂指數蹭蹭蹭的飛上天,看什麼都不對勁了。」

「在出發的時候,我內心似乎有個非常強的念頭,只要把咱們的大廚子帶回去,咖啡廳也修好了,一切都水到渠成,你在前臺,傑森在後臺,我就負責來來往往的人們講故事——後來我在死門之前釋然,似乎[JoeStar]有我沒我都差不多,心裡一旦出現了放棄的念頭,在那個瞬間,我的靈魂就離開了身體,徹底死去了。」

「明哥,我從沒見過你的眼淚,彷彿咱倆這對組合裡,你才是不哭死神,所以我很好奇,當你在流淚的時候,會想什麼呢?你能告訴我嗎?」

雪明:「很難形容那種感覺。」

流星:「[難]對你來說,不是什麼[難],努努力,一定行。」

雪明:「我用萬靈藥治好自己,才發覺座艙的傳送帶已經發生失電故障,於是順著艙體甬道爬到軀幹,透過觀察窗看見你身處的右腿,已經支離破碎。」

流星:「嗯...」

雪明:「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大事不妙,因為之前工程師爺爺也是這麼死的——身軀困在尖利的鋼鐵裡,有異物刺入嵴柱或者顱腦,萬靈藥也很難發揮作用。」

流星:「嗯...」

雪明:「我非常著急,立刻跑來找你,看見你的屍體時,我感覺天都塌了,甚至出現了幻覺。」

流星;「什麼幻覺?」

「那是一種...很強大的精神刺激。」雪明形容著,說起另一個故事:「尼福爾海姆的惡毒靈壓在那個瞬間衝擊著我的心神,我似乎被某種東西蠱惑了——」

「——我陷入了短暫的暈眩中,緊接著在長沙灣健康中心醒來。」

流星:「啊?你怎麼回到那裡了?!這不是白露呆過的地方嗎?」

「或許是夢,我在短短的幾十秒裡,做了一場夢。」雪明捂著額頭,回憶著當時的詭異幻象:「醫生與我說,我終於康復了。」

「我就去問醫生,康復什麼?到底是什麼康復了?我有精神疾病嗎?」

「於是醫生接著說——江雪明先生,您的妹妹因為車禍去世以後,您就一直在長沙灣健康中心接受治療,今天終於醒了。」

「我只覺得不可理喻,上一秒我還在唯物主義的肚子裡,下一秒怎麼會突然回到紅磡呢...」

「這醫生說的和真的似的,又講起你的事,流星——你與白露一起,死在了一場車禍裡。報紙上,新聞裡,還有八個月之前的燦星電臺的節目錄音,都對這件事作了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