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衿的父親叫白寧光,祖籍AH巢湖人,復旦大學中文系畢業生。

他作為知識青年下鄉到汕尾教書,和白子衿的母親柳春香相識,兩人相愛之後,寧光就決定留在汕尾。

為了這個婚事,他與家裡幾乎決裂,辭去學校的工作,進了泡沫廠工作,一干就是二十六年,在車間主任的位置上因病退休。

他的眼睛與小七很像,都有一種靈光乍現的機智,是一刻都停不下來的活力,低情商的說法叫事兒逼。

聽見伯父這番稱呼時,江雪明沒什麼表示。

白寧光嘴裡那“什麼會所”的名詞講出來,小七立刻就炸了毛。

“你去會所能找著這種貨色?!”

白寧光不以為然:“我沒去過呀。”

白子衿:“要不我帶你去長長眼?”

白寧光:“要得。”

說罷父女倆一邊笑,一邊開始收拾屋子。

小七把地板上看似多年無人打掃的積灰都清理掉,實然是一些蕎麥麵粉。

白寧光收好靈龕,把腐爛的瓜果打包,跑到廚房往外一扔,沉重的塑膠袋落進樓下芙蓉興盛超市的大垃圾簍裡,非常精準——像是幹過許多次,如呼吸一樣自然了。

他們忙著幹活,卻刻意不讓江雪明動手,白子衿把沙發整理乾淨,就立刻拉住雪明,要雪明坐下。

與此同時,白寧光已經捧起大鐵盤,把零食和茶水,連帶旺仔牛奶可樂雪碧一塊端上來。

父女倆忙碌著,手沒有停下,嘴也沒有停下。

“你談朋友咯?”

“不算朋友,是客戶。”

“他不是會所裡出來的,你是哦?什麼叫客戶?你被包養啦?換新衣服啦?”

“你嘴巴子能不能幹淨點!我打電話給我老闆,你等著,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邊——看我老闆罵不罵你!”

“別生氣嘛,哎嘿,這個男孩子哪裡人?”

“湘南。”

“那他要吃辣椒?廣東吃不得辣椒,上火會難受好幾天。”

江雪明舉手插嘴:“我不用...不用吃辣的。”

小七立刻瞪了一眼僱主:“別說話!我和我爹談正事兒呢!小孩子喝奶去!”

說實話,白子衿心裡很沒底,要是父親不喜歡雪明,她也沒什麼辦法,這老爹一向自私得很,對老婆沒要求,對女兒也沒要求,一切按照他自己過得開心的方法來就行,是個隨心所欲的人。

“他是你!~~客戶!~~”白寧光笑嘻嘻的從冰箱拽出來兩塊火腿:“客~~戶~~哦!~~”

小七改用廣東話叫罵,她一著急就會往外捅粵語。

白寧光立刻委屈巴巴的,完全搞不懂女兒這份矜持的內在含義。

“好好好,我不講啦,我去做飯。”

“讓開,我來。”小七從老父親手裡奪走食材,一頭衝進廚房,又立刻回頭指著老爹的鼻子:“你們聊!聊個夠!”

白子寧故作無知的問:“啥叫聊個夠?怎麼才算夠?”

就在此時,雪明剔開旺仔牛奶的拉環,交到寧光叔叔手邊。

“意思是,她聽得滿意了才算夠。”

阿叔拿住牛奶,轉了半圈,將身子對著雪明,從嬉皮笑臉變成冷靜肅然只花了一秒。

在這一刻——雪明才明白,白青青那副人格切換一般的情緒變化,不像是什麼癲狂指數帶來的,而是從父親這遺傳來的。

白寧光啥也沒說,從熱情好動變得知性文雅,原本口音還帶著點巢縣方言的意思,現在改成了普通話。

“坐吧,小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