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托:“可惜它聽不懂人話。”

文不才:“沒錯——它一頭撞進智慧泉,在熔漿中打滾,要變成一團焦炭,又從榴輝巖裡得到了米米爾的智慧,我想應該是米米爾讓這頭龍,變成了傳說中守寶巨龍法芙娜的樣子——它的肉身被米米爾改造,按照米米爾的思想,演化出守寶巨龍的蝠翼和紅鱗。”

維克托:“然後呢?”

文不才:“我用棍棒給它做了兩次開膛手術,騎著它飛過半個城區,打斷了它的龍角,我的棍棒和石頭完蛋了,都變成了熔漿河流的一部分,強大的磁異環境讓我的魂威吃盡了苦頭——我從龍背上跌進苔原,它撞進弗洛伊德礦穴深處,大家都是半死不活,半斤八兩。”

維克托:“這一次?”

文不才抿著菸嘴,深深吸了一口氣,吞雲吐霧的感覺讓他找回了一點說廢話的熱情。

“我帶著四個小寶貝勇闖骷髏會,萬幸的是,他們都有一手絕活,特別是你兩個徒弟,是一等一的作戰好手。一個能打獵手撕怪獸,一個能開槍殺死惡魔。”

維克托一個勁的偷著樂,但是表情還是要冷峻嚴肅。

文不才接著說:“我原本想一個人來,抓一頭飛龍,直衝法芙娜而去——但是時代不同了,敵人手裡的槍最遠能打五六百米,要是半道我腳底下的飛龍不聽話,被打死了,我跌進岩漿河裡,估計也活不了。”

維克托:“你確定?”

文不才:“我不確定...如果化聖的過程,真如那個侏儒所說,是一種野獸的道化,神性的皈依——是米米爾巨人的大腦在作祟,說不定這顆大腦,整個莫洛霍夫維奇間斷面的強大能量,會把我變成一頭利維坦?或者變成百首巨龍?哈哈哈...想想就很有意思。”

維克托:“你做個人吧。”

文不才:“所以我說,這四個小寶貝真的很能幹,沒他們的幫助,我幹不成這件事。”

維克托:“你又一次殺死了它?”

文不才:“對,法芙娜是半死不活的,它的身邊還有許多煩人的靈體,是崇拜巨龍的人們,想要變成它的棘爪和龍鱗。”

維克托:“真奇妙...像不可思議的謎。”

文不才:“我也想不明白,難道我把皮囊獻給惡龍,和它一起飛上天,就能與它融為一體了嗎?”

維克托:“像你說的...”

文不才:“它已經死去,身上是找不到死門的,僵死的肌肉不知道疼痛,不會做出應激反應,很不聽話,比上一次還難騎——我用BOSS的骨頭做了一把杖,扎進了它的延髓,用魂威控制著它的身體,去岩漿裡滾三滾,用智慧泉的強大能量絞殺這些陰魂不散的亡靈。”

維克托能想象到那副畫面:“很難吧?”

“也不是什麼難事,去菜市場挑螃蟹,你都得冒著被螃蟹夾出血的風險。”文不才形容著:“我們在熔岩中起起落落,我失掉了右臂,還有全身的面板,但是腦子很清醒,能記得來時的路——最後就是你看到的,我的停車技術還不錯?”

維克托:“很不錯,不過科目二你肯定過不了。”

文不才:“對,科目二是挺難考的。”

維克托:“你剛才說的腳步聲是什麼?”

文不才:“這頭龍死了,科研站的人應該會很喜歡,不過現在是酒神祭,食腐動物也應該很喜歡它...”

“下次你說話能一次性說完嗎?!”維克托立刻起身,對尋血獵犬大喊:“動起來!親愛的!讓拾荒者和乘客們準備好!有災獸要來!”

尋血獵犬撓頭:“剛才您這張嘴剛才拉出來什麼屎?我聽錯了嗎?您喊我什麼?”

“這就我討厭和女人溝通的原因,她三十六歲,年齡差距產生了八道代溝。”維克托捂著臉不知道說什麼好,翻著白眼拉上文不才去佈防。

鐵道的承重岩石前方,綿延一千兩百米的市場驛站衝出來四百多個人。

他們是遊走在各個站臺,用雙腳丈量數百公里長途跋涉的拾荒者,沒有故鄉的人們。

這些人的眼睛裡漸漸有了光,因為防務人員給他們送來了一張臨時僱員證件。

就像是與車站完全斷開連結,很多年之後,兩者又重新產生了聯絡。

年輕的乘客們四處奔走,把相伴一生的棍棒都交出去,交給那些看上去年長的,經驗豐富的拾荒者們。要這些叔伯阿姨打起精神,回想一下——

——熱忱的紅石人,勇敢的紅石人。絕不認輸的紅石人。

阿星編進了第一梯隊,在維克托的指揮下,要用谷堆袋和驅蟲營帳建起臨時[FOB·兵站],在承受災獸衝擊的時候,有一道像模像樣的掩體。

糯米和膠湯在拾荒者手中像是魔術道具,這些膏體迅速變成了堅固可靠的牆壘。

他們變得熱情起來,手腳麻利的構築著防禦工事,高聲歡呼著,與屠龍的勇士們一起打獵。

流動餐車和FOB將巨龍的屍首圍成一個半圓,身後就是苔原更遠方的米米爾智慧泉岩漿河。

從極遠極遠的地方,從苔原數十公里外的礦穴中吹來地底深處的北境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