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著牆上的照片看去——

——雖然不知道伊蘭是怎麼得到受邀者名單的,至少她做過詳實的調查。

火車站對面的公寓樓裡,來自馬德里的三個德國兄弟經常受到瑪格麗特的照顧,這三個大學生已經死了。變成了狗糧。

公寓的房東太太也死了,我和瑪格麗特常常帶著禮品去看望她,她幾乎把我倆當成了兒女。她有六個不孝子孫,就等著她老死繼承房產。

克里姆大街EP·M36號住戶,這是火車站的一個售票員大姐,和瑪格麗特是瑜伽課的同學,死了。

大眾汽車的一個銷售員,是瑪格麗特的前男友,九年沒有聯絡,也收到了瑪格麗特的屍體,死了。

拜耳公司除蟲線下服務的清潔工,每兩個月會來公寓做除蟲工作,和瑪格麗特不熟,或許對我的未婚妻有好感,也死了,我在那頭畸形怪胎的身體裡看見的黃色格子布料,就是這個員工的衣服。

還有兩個市醫院的退休老人,是一對夫婦,嫌棄養老院太清冷,準備賴在醫院裡住幾個月,被瑪格麗特送到公寓裡住,經常有話聊,喜歡看美國橄欖球賽,瑪格麗特偶爾會陪他們做園藝——死掉了。

一共九個人,加上胡桃和花生這兩份。

稍等,我再複核一下。

我找到公寓樓部分的禮品相片,惴惴不安的開啟它。幾乎難以置信——

——確實是兩份,瑪格麗特的腦袋原先被劈成兩半.

她的屍體慘不忍睹,像是一盤人肉蛋糕,萬聖節用來惡作劇的小禮物。胡桃和花生各分一半,後來才慢慢拼上。

那麼加上胡桃和花生,還有湯姆和內奧米。

一共有十三個受邀者,以及我和伊蘭,十五份祭品應該都在這間屋子裡,大多落入伊蘭小姐之手。

最後一份在哪呢?

我翻遍了書桌,應該還有最後一個受邀者,來自市消防局的羅傑·佛根——這個年輕人曾經在市醫院實習,瑪格麗特帶過他一段時間,才二十一歲。

他的照片看上去富有活力,非常年輕,身強體壯。

他的眼睛像兩顆澄淨無暇的藍寶石,醫院的試訓結束以後,他就去消防隊工作,不止一次在我和瑪格麗特的聚會里出現。

這個小夥子很誠實,同樣是為了政府機關工作,他對瑪格麗特這個大姐姐有一種強烈的依戀,他幼年就失去了母親——父親酗酒度日,他需要這種溫暖,卻不能強求,或許做朋友會更好,只怕有一天朋友都沒得做。

我不願意和羅傑小弟拼個你死我活,他那麼年輕,也是市消防局的小英雄。可是這種該死的詛咒似乎無法消除,它沒有放過任何人,除了我.

我沒有那種奇怪的飢餓感,也不會因為這種病態的佔有慾而失去理智。

那麼問題來了,瑪格麗特的其他肢體在哪兒?難道已經被這些瘋狂失智的人們吃掉了嗎?

我再次回到冰櫃,在冷藏區找到了一截大腿。

往地下室去,在另一個大冷櫃裡找到了一部分凍得發硬乾燥的軀殼,還有另一條胳膊。

在閣樓的小臥室裡,一個電影投影房,我在床上找到了瑪格麗特的部分腰脊,似乎伊蘭小姐已經瘋了——她不敢把瑪格麗特拼起來,只怕瑪格麗特恢復了行動能力以後離開她。

我幾乎花了三個多小時,天快亮了,才找齊這些東西。

回到一樓,我把這具屍體拼拼湊湊,十四個部分全都拼在一起,赤身裸體的未婚妻勉強能夠站起,她還有一條腿,一隻手掌不見蹤影。

她狠狠喘了幾口氣——

——我幾乎緊張得無法呼吸,我又一次開始哭,我不知道如何面對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