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去,如果國家需要我,我隨時都會回去。”

“大仇得報的感覺怎麼樣?”我繼續問道:“凱文死了。”

“我不知道.”文不才的眼神黯淡下來:“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我幾乎快把一切都忘光了——維克托,你真的是男人嗎?”

“打個賭吧?如果我把裙子脫下來,你看到的是男兒身。”我肆無忌憚的開著玩笑:“那麼我要你用我的高跟鞋盛酒喝。”

“哈哈哈哈哈哈!”文不才連忙求饒:“算了!算了算了!算了!你好有才華.”

六個小時之後,我在倫敦和文不才分道揚鑣——

——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再一次見到這兩個夥伴,可是我堅信,奇妙的命運會讓我們在下一個風口浪尖,在下一次天變地異的歷史關鍵時刻重新聚首。

六個月以後,山姆·沃克拿到了他的青金石。

說起這段旅途的時候,我依然會感到驚訝,感到不可思議。

這個男人擁有強大的意志力,瑪格麗特與山姆·沃克的愛情成為了堅韌的紐帶,在這場血腥恐怖的祭祀儀式裡,愛意讓他們勉強維持著人身人形,並且走到了最後。

伊蘭女士在魔術院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她本來是凱文·理查德僱傭的唱詩班成員,這個機警敏感的姑娘察覺到了凱文神父的異常之處,並且翻進了教堂的密道,找到了一系列加拉哈德與武仙座的藏書——是自學成才的巫師。

裁判所無意追究伊蘭女士的殺人罪責,在那種情況下,她受到血祭儀式的蠱惑,能夠保持一部分理智,完成緊急避險,已經是難能可貴——沒有吞服血祭品變成食人魔,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正如魔術院推斷的,瑪格麗特已經變成了塔靈形態,她失去了生命,所有的靈魂都由一副櫻花木打造的桃紅色棺材死死鎖住。

換而言之,她已經死了,依靠魂器觸媒可以勉強活著。

BOSS說,這個病萬靈藥也治不好,山姆先生在地下世界奔波往返,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旅途,新的必經之路——或許有朝一日瑪格麗特能真正的活過來。

四十年之後,在二零二五年。我的學生曾經在加拉哈德與我提起過這些人和事,喜歡四處結交朋友的步流星,他在秘文書庫找到了這麼一位和藹可親的奶奶,伊蘭女士轉去做圖書管理員的活計,在這個崗位上呆了三十六年。

每週六,山姆·沃克會帶著他年輕漂亮的妻子回到這裡,無論是老朋友或是新夥伴,都要來一杯陳年老酒——時間把瑪格麗特忘了,放過了這條孤魂野鬼。

後來的秋收行動,和所有快刀的戰士一樣,七十多歲高齡的山姆·沃克成了第一交通署參謀團隊的一員,他一直都在我們身邊,和每一個籍籍無名的戰士一樣。

與比利·霍恩一樣,他本來是蒙恩聖母的貴種,接受了皮試,擁有一部分聖血,他老的很慢。

——似乎愛情總能讓人青春永駐。

[Part②·Ben Rector丨本·瑞克特]

“格林主編,關於這個故事,我已經把所有能講的,都講完了。”我舔舐著嘴唇,抱著滿心期待,試圖在主編的臉上看到一些興奮的神情。

蔻塔娜的臉色很難看,那是一種既遺憾,又有些意猶未盡的複雜情緒。

我能感覺到兩人在閱讀體驗方面的明顯差別,似乎人與人之間隔著一種厚重的壁障。

格林老子緩緩開口:“抱歉,維克托先生,這個故事不能上頭刊,它的位置應該在太陽報的廣告欄附近。”

我沒有感到絲毫意外,從踏進報社大門的一瞬間,我就明白——有關於山姆·沃克的故事應該難登大雅之堂,它已經是六十多年前的往日幻影。在這個資料膨脹資訊爆炸的時代。報紙除了作為廣告業的附庸以外,在地下世界的偏遠郊區,難以通電通網的環境,紙質媒體勉強可以擁有一點話語權。

蔻塔娜嘆了口氣:“維克托先生——對於地下人來說,它有些血腥,有很多不能談的東西,譬如”

“譬如山姆·沃克。”格林老子有話直說:“我起初難以接受,為什麼瑪格麗特有那麼多人追求?她應該更純潔一些,山姆·沃克是第一交通署的戰士,怎麼能有一個水性楊花的妻子?她有幾個前任?還有女性伴侶?我不理解”

“這對山姆來說不公平,她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表情,格林老子漸漸不說話了。

我強調著:“主編,這個故事是由山姆·沃克在一九七五年講述的親身經歷,他曾經也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一個笨拙的,被自己設定的捕獵陷阱纏住的蠢貨。”

“以他的視角來看,故事就是這麼寫的。”

“或許我們聽慣了英雄角色的傳奇人生,對這些芸芸眾生的冗餘瑣事,產生了一種難以想象的麻木和冷酷,我們再一次被孤立成一個個分子——在生活裡疲於奔命,只顧得上自己。”

我把磁帶和稿件收好,將它們重新封存在醫生包裡,與我起初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