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路小跑下樓,走的又快又穩,昂首挺胸風度翩翩,對於競技場已經被毀得七七八八這件事,這位主人家是一點都不生氣,反倒為敵人精彩絕倫的對策拍手叫好。

“你太棒了!我的愛!”

她已經將流星視為“My L”,是生命中難以割捨的一部分,用個奇妙的比喻來形容,就好像在網上找到了心水商品,一連好幾天都在看這個小玩意的首發評測,下單以後每隔十來分鐘就要點開物流資訊,貨還沒到菜鳥驛站就猛打快遞電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流星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曉得傻笑,他像喝醉了一樣,在這場酒神祭典裡吃得飽飽的。看見死敵來了,他也用笑臉相迎,但是嘴上依然要罵出幾句狠話。

“誰他媽是你的愛!哈哈哈哈哈!這婆娘好自信哦!杜蘭!你看看她!她輸了還笑得出來!真讓人羨慕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嘔!——”

這種狂喜帶來的副作用讓流星兩眼充血,讓他的顱壓過高。

他無法抵擋歌莉婭的靈壓,癲狂指數已經直衝雲霄,逐漸從B+跑到A,如果再持續幾分鐘,就可以和七哥那個癲婆掰掰手腕。

這個時候,老骨頭沒有作聲——

——他滿臉擔憂,雖然這顆水晶顱骨沒有半條肌肉,黯淡下來的靈火映出哀傷眼神。

歌莉婭留下兩塊白金幣,佝身仔細觀察著流星的神態,看清楚這塊肉的成色,終於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獵王沒急著走,等歌莉婭完全消失在競技場的廊道盡頭,他來到流星身側,黃玉一樣的五指輕輕抓住流星的喉嚨,抓住了要害。

杜蘭又驚又怒:“你幹什麼?!獵王!他還沒有變成授血怪物呢!你要殺了他嗎?”

“吾要讓他清醒過來,他現在無法對抗歌莉婭女爵的靈壓。”獵王一邊下手救人,一邊解釋道:“按壓的位置是頸動脈竇,也是死門所在。”

“《萬物大裂》有記——這個位置是智人無法掩藏的鬼門關。”

“它根據血壓的變化來調節心率,當它受制於人,大腦跟著下達指令。使心肌鬆弛暫停泵血,腦缺血而黑視,逐漸窒息腦死。”

“五十五磅的壓力就可以摧毀一個人的戰鬥意志。”

“稍稍按壓幾秒,可以使哭將軍從瘋癲狂喜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流星的呼吸依然急促,但是在脖頸受制的一瞬間,他就不再笑了。

他的心肺起伏逐漸趨於穩定,萬靈藥與聖血互相糾纏帶來的副作用也漸漸消失。

杜蘭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回肚子裡——

——她不想看到哭將軍發生任何意外,對於杜蘭和弗拉薇婭來說,雪明和流星就是她們的救命恩人。

授血怪物可以不講恩義,可以靠著利益至上的生存法則行事——但是杜蘭不能背叛自己的心。

和她想不想“做人”沒有什麼關係,她早就認可了自己食人魔的身份,從來都沒有想過“重新開始”——她心裡清楚,自己沒有這個資格。

她只是單純覺得,不能讓流星死在這裡,不能讓這個小了自己好幾歲的年輕人,變成歌莉婭·塞巴斯蒂安的玩物。

這種莫名其妙的信念讓她投出了輝石首飾,不光如此,她還要投出白蛇指示的第二顆石頭,幫助哭將軍完成絕殺。

流星漸漸睡下,老骨頭扶起這位勇者,和杜蘭一塊扛著阿星往外走。

“你很關心他?”老骨頭朝杜蘭發問:“哭將軍與我講過——他有一個愛人,是你麼?”

杜蘭連忙解釋道:“嗨!哪兒呢!他老婆是青金衛士,和我是死敵,而且我哪兒看得上他呀!他也配?!我喜歡女人.”

“你擁有授血之身,吾能感覺到一種來自阿茲特克羽蛇天神的聖血傳承。”老骨頭講起杜蘭身上的聖血源流頭頭是道:“居然會選擇與無名氏並肩作戰,起初吾第一眼看見你們姐妹二人,還以為是歌莉婭女爵請來的僱工打手,把哭將軍引誘到這個地方。”

“獵王。”杜蘭沒什麼好脾氣,嗆聲應道:“你也變成了永生者的爪牙,很奇怪嗎?”

“這麼說,我們都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獵王聽明白了杜蘭的言外之意。

越過廊道,走出T形路口,杜蘭講起尖酸刻薄的話題。

“你沒有想過反抗嗎?獵王?”

獵王:“反抗什麼?”

這個瞬間,杜蘭眼神頻頻變化,她的表情變得難以置信。

“你有那麼厲害的魂威,難道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