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輕鬆的是,這樁冤枉事終於有了個結果。

“就這麼?喊過來?”

它驚訝的是,張貴人的屋子裡血流成河,也沒打算收拾收拾掩藏一番,就這麼撕破臉皮?要大鬧一場了?

江雪明沉聲道:“你儘管去喊。”

精怪連聲拒絕,它可不敢觸這個黴頭:“不!不不不!我不去!我不敢去啊貴人!”

江雪明就等這句話呢!心裡有了把握。

這狗崽子和它死掉的白狼大哥,在郎中眼裡應該也只是兩個小嘍囉,作為佛雕師的代理人,郎中絕不會把這兩條狗命放在心上,包括它們的師尊百目大王,也是這種隨用隨丟的苦力妖怪。

他扶起精怪,當著劍雄劍英和武修文的面,從醫生包裡摸來貝洛伯格,一刀刺穿了精怪的頭頸,由脖子刺入貫穿大腦,刀刃再從天靈蓋刺出。

貝洛伯格終於嚐到夏邦大陸妖魔鬼怪的血,顯得興奮異常,刀刃散發出六百多度的高溫,烤得精怪焦頭爛額——連慘叫都沒發出來立刻倒下斃命,變回一條棕黑色的畸形怪犬。

武修文看得身體發冷心底發寒——若是有朝一日,張貴人也嫌他,說他沒有用了,這刀子會不會刺進他武修文的腦袋裡呢?

“你去喊郎中來。”江雪明拔出短刀,擦乾淨黏膩焦臭的髒血,與武修文說:“你機靈,知道怎麼說嗎?”

武修文一時半會還沒緩過氣,只是魔怔的問道。

“你發過誓!不殺人的!張從風!你發過誓!”

這個發過誓的說法,是武修文問起先前的約定,他需要一點安全感。他只是一個引路的,既然張貴人要按規矩辦事,他也會盡心盡力去幫忙——可是這狽犬精怪實話實說依然難逃一死,難道這就是張貴人的規矩麼?

“它不是人。”江雪明戴上手套,捏著修文小弟的腮幫子,和揉麵團似的搓弄著,要修文小弟清醒:“它哪裡算得人?你才是人呀!”

武修文依然發怵,口口聲聲唸叨著:“對對.對.我要把人做好我要做好人.”

“知道怎麼說嗎?”江雪明把修文小弟請到廊道盡頭,馬上要進戲臺,再往前走五十來尺,就到廳堂去見郎中了。

武修文立刻點頭,腦子也清醒了:“知道!”

江雪明只覺得十分省心,再也不去恐嚇威逼——

——鞭子對武修文來說已經沒用了,現在他不是畜牲,也不是禽獸,他需要一點勇氣,需要友誼和愛意,需要希望和理想。

“儘管去做去說!”江雪明拍了拍修文的肩:“你不該怕妖魔,妖魔應該怕你!”

“對!它該怕我!它們該怕我!”武修文的眼睛越來越亮,膽氣也從丹田衝出,頭腦一熱,渾身上下的血液迅速衝向天靈蓋,就見到頭髮絲裡鑽出幾根柔軟卻堅韌的靈絲來。

[Part②·真金也怕火來煉]

劍英與劍雄倚在門廊邊,依然憂心忡忡。

他們受了武修文的訓斥,受了恩公的喝罵,都是一副羞愧難當的樣子,也沒有想到貴人居然直接把精怪殺了。一時半會還走不出來,留在心神巨震的狀態中。

過了幾分鐘,就短短几分鐘的功夫。

聽見郎中連連道歉,也不知道武修文與郎中說了什麼。

送美女來的管事反倒給張貴人鞠躬行禮,說起漂亮話了。

趙劍英和趙劍雄看不懂呀——

——這是怎麼回事?

“禍事了!禍事了!~”郎中哭笑不得,前俯後仰連連嘆氣:“是我老眼昏花,這樁美事做得猧魀(尷尬)。”

武修文則是怒髮衝冠滿臉通紅:“你這老鼠精,裝什麼蒜!把穆家女兒都藏哪裡去了?!起先說好是十位千金來配親,怎麼到了貴人床邊都變成男人了?還有兩條狗?!”

郎中低眉垂眼,它也不好去強詞奪理。

主意是佛雕師傅出的,事情是它來辦,辦不好要挨兩頭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