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無力的呼喝幾句,她的內心深處一直都懼怕著國王幫的潘先生,對普通人來說,地下世界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地方,這裡沒有多少監控,文明地帶只存在於大站臺的鬧市區,走出城市的燈火,四處都是深邃的黑暗,想要一個人消失,實在是太簡單了。

回到臨時審訊室,國王幫的看護者態度強硬,看見江雪明回來了,哪怕斷了幾根骨頭,依然要喊出風采,亮出凶神惡煞的表情來,要威風凜凜的面對敵人。

“是誰派你來的?你是青金?還是民兵?”

“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你!”

“你是41號兄弟會的人?”

41號兄弟會是淚之城的另一個幫派,也是大一號的銀貝利,當銀貝利的丐幫兄弟們不願意當乞丐,有了點本錢,可以做點小生意的時候,這些人成了流動商販,或者有了自己的鋪面,就會拉幫結派開始搞秘密結社,也是國王幫這種老幫派的死對頭。

這位前臺老哥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濺到江雪明的衣服上——他便看見這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出入口唯一的光源,莫名的壓力如潮水一般襲來,那個打斷他肋骨腿骨的男人不緊不慢的往前走,走到跟前,就扯來另一張椅子坐下。

前臺:“喂!”

雪明沒有講話,兩手放在膝蓋上,手指都叫工地手套包裹住,眼神好似一個死人。

有那麼一瞬間,前臺老哥甚至認為眼前這個亞裔男性是一尊石像——他的身體裡藏著一條食屍鬼嗎?為什麼他看上去毫無生氣?他真的在看我嗎?

他為什麼就這麼坐下了?他會怎麼對待我?他.

江雪明不緊不慢的拿出經書來,把它當做靠枕,枕著雙手。緊接著掏出手機看新聞。

“喂!喂!喂!————”

前臺特地拉長了嗓門,喊得十分賣力。

雪明依然沒有回應,自顧自的遨遊在網際網路世界裡。

過了十來分鐘,這熱烈且瘋狂的情緒終於被徹骨的寒意澆洗了。所有的忿恨和勇敢都消失了,只剩下未知的恐懼和絕望。

前臺老哥小聲問道:“你要錢嗎.”

江雪明依然沒有答話,他從醫生包裡取出一個大鐵盒,鐵盒裡掏出來兩顆核桃。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核桃上,他拿出一柄偵測膝跳反應的小錘子,輕巧的敲開核桃,那咔嚓脆響在靜室裡非常刺耳。

前臺老哥像是中了咒,他終於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不是那麼健康,骨折的傷勢在一點點帶走他的體溫,淤積在傷處的血液要逐漸變成腫脹的栓塞——他開始胡思亂想。

眼前這個傢伙會不會是什麼變態殺人狂?

把我打傷了,打得動彈不得,然後眼睜睜的看著我死掉?

“你要幹什麼?你.你到底要幹什麼?”

翻開聖經閱讀,雪明沒有說話,粗糙的手套擦過紙頁的聲音引得前臺老哥連連歪頭,像是受了強烈的精神刺激。

“你說話呀!你說話!你開口說話!”

江雪明嗑完六個核桃,一邊看書一邊吃東西,似乎終於意識到眼前人在求救,抬頭看了一眼。

前臺老哥立刻自報家門:“我叫羅康!我是國王幫的電話員!我只是一個幫忙傳遞情報,乾點雜活的小嘍囉!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至於殺死我吧?”

江雪明立刻站起身來,把東西都收拾好,離開了房間。

羅康見到這男人起身離開,他似乎是鬆了一口氣。

可是一分鐘之後,就看見兩袋水泥落在門前,一塊塊磚頭壘起,似乎要將這個可憐的俘虜砌死在狹窄的房室裡。

羅康大聲吼叫著:“不!不要!不要啊!不要!我為潘先生辦事!這不是我的主意!我沒想虐待那個小姑娘!”

雪明就蹲在門口,繼續往上壘磚塊,他的手法生疏,沒有老婆打灰時那樣熟練。壘起的牆壁也是歪歪扭扭,總要重新推動紅磚來矯正牆面,手裡的泥瓦刀輕輕一抹,砂漿剮蹭石頭的聲音,好像在羅康的心頭刮下來一層血肉。

“你他媽到底是誰啊?你想幹什麼?!你這傢伙到底要做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