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話鋒一轉:“班納,為什麼你收了那筆錢,還要來堵槍眼兒呢?”

這話問的相當有水平,一時間小四眼甚至覺得是不是打錯了麻藥——

——難道說克拉克在麻醉狀態下才是清醒的?

“什麼意思?”

克拉克:“當時沒多少時間留給我思考,就那麼一瞬間的事。太危急太短暫了——我後來想,你要是把那四萬塊錢拿到手裡,會不會對我開槍,因為我們不是一路人了。”

班納強調著:“是四萬一千五百塊!”

克拉克:“對呀。有那麼多錢,還能拿我的人頭去換前程哦!哦哦哦哦哦!喔!~別別別!別!”

四眼輕輕用鑷子戳弄克拉克的大腸,牽扯著克拉克的神經。雖然受了麻醉手術,腸道有一部分神經非常敏感,半麻也不管用。

“我不問了我不問了!”克拉克的聲音都在打顫。

班納小子清理完克拉克的腹腔,用白夫人制品澆築出新生的體組織,這時候克拉克有些貧血,意識變得模糊,又在班納的拍擊敲打刺激穴位整套手法下變得清醒。

光溜溜的側腰除了肌肉線條,留下來一道不規則三角形的斜向疤痕,裡邊的肉瘤就是從這個小口子取出來的。

班納開始給克拉克的大腿骨做取彈手術,他避開大動脈,選了脂肪比較厚的地方下刀,用止血帶紮緊近心位的肌肉群,不過十來秒的功夫,手法精妙狠厲,把一顆完整的彈頭從骨頭裡拔了出來。

子彈撞上克拉克的腿骨之後,它變成了一塊扁平的鉛片,被新生的骨質咬住,就像埋在水泥裡的鋼筋,傷處四周的肉筋緊緊包裹著它,只需要一刀切開,再輕輕敲下來就可以取出。

這個時候,四眼才願意開口,他的額頭冒汗,集中力也走到盡頭。

“我確實很喜歡錢,克拉克,我確實很喜歡很喜歡錢。”

克拉克:“嗯”

班納:“你要問我,為什麼拿了錢,還不知死活要去堵槍眼兒——人都是矛盾的呀,克拉克·肖恩,我的小領導。”

克拉克:“嗯”

班納:“我只是覺得,你不能死,當時要問我在想什麼,我害怕極了,我怕你死。”

克拉克連回應都沒有了。

“我怕來不及,我的槍還在快拔套裡,要抽出來重新上膛,就會慢一點點。”班納給克拉克的大腿澆築新的血肉,抽空問了一句:“要萬靈藥麼?”

克拉克:“留點疤痕也好。”

“我抱著錢就衝過去了。”班納突然鼻頭一酸,不知怎的開始哭,眼淚也往下掉——他才二十歲,只覺得後怕:“我想你不能死啊你不可以死的呀”

“至於為什麼?我也不清楚,我要你和花豹畜牲談談人肉生意,也不要冒著生命危險挑釁他激怒他。”

“沒想到這頭畜牲居然直接衝著我們開火了,根本就沒打算留我們一命。”

“我看他手裡拿的是手槍,似乎胸甲護板可以抗住,但是疼得要命!”

“那時候我覺得自己或許是要死了,才開始悔悟,手槍也能敲碎護板的,手槍也能打大威力彈的,這些災獸混種知道怎麼對付戰團戰士身上的護甲。”

克拉克:“要不是那個流浪漢.”

“是槍匠救了我們。”班納打斷道:“是槍匠救了我們一命。”

克拉克:“你覺得那個流浪漢是槍匠?”

班納:“不不不不,克拉克,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兩兄弟處理完傷口,肩並肩坐在樓頂的水房護欄石臺子上,抽著煙看遠方的城市街景。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克拉克撓著頭,給班納點火。

班納一邊抽菸一邊咳嗽,新生的肺葉氣管還適應不了尼古丁和焦油的刺激。

“沒有槍匠,我們活不到第二回合,克拉克。你打不斷這頭畜牲的手指頭,你沒那個能力。”

“沒有槍匠,我們或許連錢都摸不到,在下車靠近花豹混種的那一刻,就被射殺了。”

“沒有槍匠,我甚至打不開尾箱,也見不到那個被綁架的小記者——這些實力強大的怪獸不會給我這個機會的。”

“克拉克,所有的奇蹟都是每個日夜的勤學苦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