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白露和九五二七也是如此,跌進泥地再爬起來,蓋住閃蝶衣的雨披和棉毛罩衫都變得髒兮兮的。

溼冷的空氣跟著列車遠走,寒風和水汽湧進面盔的縫隙中,九五二七本能打了個寒顫,才發覺自己的身體遠不如以前健康——她已經三十歲了,生養四個孩子之後,哺乳期讓她的身體好了那麼一點點,似乎生命力湧現出來了。

可是到了二十八歲的關口,僅僅是一年的功夫,她就能感覺到自己似乎老了很多很多。體測環節裡的代謝指數,運動能力,集中力和精神力都有所下降。

她咬牙切齒的站定,從溼軟的泥巴里拔出靴子,抬起腳跟,結結實實的踩在鐵道的地基上,光是跳車帶來的衝擊就讓她開始感到眩暈,似乎之前講過的豪言壯語,都變得可笑。

“嫂子!你沒事兒吧!”白露前來攙扶,小七卻揮了揮手。

她如此說:“小事兒。”

緊接著又找到拇指——

“——下一個落腳點在哪兒?”

[Part②·生存的手段]

任務正式開始,金泰康的乘員證件和身份卡都來自烈陽堡的一家小作坊,它有一個很別緻的名字,叫《永恆的記憶》,主營業務是給公司性質的經營戶制證造章,偶爾利用機器搞一些珠寶加工和木料雕刻的副業,工人師傅曾經是一個機械錶製造業出身的匠人,是個藍石人——所以會接棍棒與輝石維修翻新的活。

金泰康的通行證,就來自這裡。

要問拇指哥為什麼知道這些?因為放在幾年前,拇指哥想要坐車也需要證件,他只一眼看過去,金泰康身上的證件特徵,所用藍寶石卡片的材質,還有晶格紋理,都與《永恆的記憶》所製造的產品一模一樣。

順著這條線索,拇指哥可以肯定,這位永生者的出發地點就是烈陽堡。而且很有可能,曾經被大姐大踢爆腦袋的喬治·約書亞已經回到了這裡。

這頭“赤鬃雄獅”被無名氏碾碎了,但沒完全碾死,恢復元氣休養生息,幾年之後又重新回到了這座罪惡之城,如果當地執政官的能力不夠強,傲狠明德不打算提前收網,那麼喬治·約書亞的好日子還能過上幾個月。

“走吧,我們要去DC區的百花步行街,那裡有幾棟城寨,就在老菸斗巷口旁邊,我很熟的——來過這兒不止一次了。”拇指一邊帶路,一邊說:“要找到一箇中間人,他會給我們提供食宿,可以把那個地方當做臨時據點。”

重新回到這個鬼地方的感覺很不好,拇指哥總得活躍活躍氣氛,他一邊背過身來,退著走,想要輕鬆一下,一邊與兩位貴客說。

“其實我以前也是個良民,來這種鬼地方完全是為了討生活。”

“這兒有非法器官移植,也不為了健康,就為了獲取更強的力量,人們把手臂啊,大腿啊剁下來,換成災獸混種的肢體,就為了變得更能打。”

“那場面可太稀奇了,我就覺得自己很弱小,能不能用這種方式變強,比如移植兩顆眼球什麼的。換下來的眼睛還不用丟掉,可以拿去還錢,給全能之手的其他孩子們買奶粉。”

“嗨前前後後跑到這地方來,也有十幾次了,就是不敢待太久,它不太平,永遠都太平不了”

“臥槽?!”

拇指沒看路,摔得屁股疼。他要爬起來,白露順帶搭把手,逮住這老哥的衣領像是抓娃娃似的,一下子扶正了。

白露如此說:“專心。”

拇指為白露的臂力感到驚訝——

——要知道他多少也有八十多公斤重,江白露幾乎只用了兩根手指,掛住他的攜行揹包扣帶,就這麼提起來了。

“哦哦哦哦哦!好!”

往燈火闌珊的城區走去,錯綜複雜的河道里又有沙洲和人工島,船舶來往時在幽暗的水面帶起一陣陣浮光掠影。

九五二七問:“這位中間人叫什麼名字?”

“是個退伍老兵,以前在烈陽堡當地有個戰團,叫[神奇先生]——奇奇怪怪的名字。”拇指不假思索答道:“大約是二十多年前吧,這個戰團被癲狂蝶的戰幫滅了滿門,理由也很離譜。”

“因為當時聖教的領袖是個女人,要知道癲狂蝶聖教向來都是喜歡和地區執政官做生意的,不喜歡搞正面的武力衝突,打來打去只能把銀子燒光,和和氣氣的吃人肉才是正經行當。”

白露:“咳!”

“呸!”拇指一時半會還沒改過來這副口吻,立刻惡狠狠的罵道:“喪絕人倫!敗壞民風!這些邪教徒只因為一個離譜的理由,說[神奇先生]這個戰團名歧視女人,於是就把廣陵止息在烈陽堡地區的駐軍殺得只剩下女人了。”

九五二七問道:“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