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清水灣不過十四公里的縱深,一千四百多個製毒工坊的員工已經有八百多人失聯。剩下的六百多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種巨大的資訊遲滯,小兄弟會的人們就像是毫無防備的嬰兒一樣。不明白歹徒手裡的刀子有多麼狠厲恐怖。

黑手套是教團屬下的戰幫出身,而小兄弟會也確實有這麼一批能打硬仗,懂得戰場法則,擁有作戰意志,對現代戰爭嗅覺非常敏銳的老兵存在。

可是前兩次的作戰中,這些頂著教團名號的軍人幾乎像是脆弱的孩童,在血帆加油站的遭遇戰中被廣陵止息的雄獅團碾碎了。

那是黑手套無法理解的戰法——

——是領先了他作戰指揮能力好幾個等級的怪物。

在那片複雜髒亂巷口眾多的城區,原本黑手套還以為自家的戰士身居主場,理應對環境的瞭解會比敵人要強得多,可以利用門窗房室各個通路去得到有利於自己的射擊位,與敵人的側身和屁股作親切問好。

正面相遇的結果非常慘烈。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敵人似乎無處不在,不光是地面樓區,隊伍穿行於長街之時,與敵人交火的瞬間,從房室露臺和骯髒的下水道鐵板孔隙中突如其來的協同射擊,就像是抹了毒藥的暗器飛刀,扎入他們最柔弱最致命的死門要害。

可是這些致命攻擊只持續了短短的一瞬間,就立刻停止,彷彿這些鬼魅幽靈的指揮官非常清楚該用多少子彈,發揮多少效能,緊接著便立刻讓協同進攻的尖刀去處理其他路線的進攻任務。

黑手套的內心甚至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情愫——

——面對熟悉的街巷環境,他甚至覺得自己才是外地人。他根本就不瞭解這座城市,不瞭解這條養育他長大的老街。

狂熱的慾望,會誘出危險的行動,幹出荒謬的事情來,在失去了星界幫這個競爭對手之後,小兄弟會的精英兵已經歇了半個多月,所剩無幾的危機感也在聲色犬馬的生活中消散。

“老大別那麼緊張嘛”有授血之人在大圓桌旁開口安慰著領袖:“您是教祖的乾兒子,教祖神通廣大,肯定不會丟下您。咱們找個地方東山再起——反正清水灣的姑娘,我是品鑑得太多了,換個口味豈不美哉?嘻嘻嘻嘻”

[Part②·晴天提防打傘人]

沒等這位教團傑出的戰士把話說完,笑容永遠停留在了他的臉上。

海鷗的厲嘯扯開脖頸的軟肉,滾燙的子彈帶起同樣滾燙的血。

黑手套的頭皮發麻,看著部下的頭顱歪在一旁,只剩下一些皮肉掛在脖子上。

他第一時間呼喚靈體護住腦袋,只覺喉口傳出甜膩的腥氣,身上的防彈重甲被子彈敲出叮噹作響的恐怖動靜,在船舶廠的車間裡連滾帶爬找到掩體。

小兄弟會的十七位精英兵。

這是黑手套用來保護教祖,守在香灣零號站臺之外的最後一道防線。

這也是大姐大要親自動手,儘量減少快速反應部隊損失,必須以銀河不動聲色暗殺掉的高價值目標。

黑手套掏出無線電,與香灣前哨的防務人員報告敵情。

“有敵人!有敵人呀!”

從無線電裡傳出強烈的干擾音——

——熟悉且溫柔的聲音傳到黑手套的耳朵裡。

“在哪裡?”

黑手套:“葛洛莉!?你在通訊哨站嗎?幫我轉接給教祖!敵人已經攻到船舶廠了!”

葛洛莉:“你在哪裡?我來支援你。”

子彈轟在車間的鑄臺上,幾乎擦著黑手套的頭盔飛過。

黑手套:“我恐怕活不下去了!”

四處盡是哀嚎和慘叫,卻只有鷗鳥的鳴叫。

葛洛莉:“伱要放棄嗎?我聽不清你的聲音,大聲點。”

黑手套:“我說!我恐怕活不下去了”

就在此時,就在此刻——

——雪明聽清房室內黑手套具體的方位,十二顆子彈鎖定目標,幾乎連成了一條直線。

它們轟爛了鑄臺,將鐵塊都打裂,把黑手套的帶甲肉身打得翻滾抖擻,打得他口吐鮮血骨裂暈眩。

他從地臺旁爬出來,意識模糊迷離虛幻,瞥見圓桌旁被子彈削去腦袋的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