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明隨口答道:“沒問題。”

小七開心地跳起來了:“那行!說好了哦!”

小七這股子興奮的勁頭,饒是江雪明再怎麼像木頭,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對於江雪明來說,九五二七這個女人身上的謎團非常多,他一點都不敢放鬆警惕。

他的印象中——

——小七隻有一個代號,年齡不詳,身世不明,甚至是不是人類都尚且要打一個問號。

按照日誌上的說明,侍者對乘客而言非常重要。但是也沒有明確提出乘客必須與侍者保持友誼關係,甚至超友誼關係的必要性。

每次想到七哥那種古怪詭異的笑容,都會讓江雪明寢食難安,那種笑容是他的知識盲區。

對於不理解的事物,江雪明一般都會敬而遠之。不過關於“在一起走走路”這種要求,他會答應的。

兩人走過狹長的水泥道,踏上小魚塘旁的石子小路,一路跋涉來到雪明先生的老屋前。

門口的泥坪木架上晾著幹蘿蔔,兩層的自建小樓旁邊,是荒廢了十幾年的豬圈。

柴火房自從通了天然氣之後,也變成了看門犬的窩棚。那隻狗崽現在長大了,渾身的黑毛,見著陌生人立刻衝出來一陣狂吠。

江雪明只是一抬手,一佝腰。

大黑狗像是見了剋星,尾巴立刻搖起來,和電風扇似的,兩隻耳朵也背在腦後,眼睛變得水汪汪的。

它一路嗚嚶嚶地跳躍疾行,爪子搭在雪明先生的大腿上,探著腦袋伸舌頭,一個勁的猛哈氣。

“回來了,回來了。”雪明撓著大黑狗的腦袋和脖頸。

小七看得手癢,又不敢去摸,在一旁好奇地問:“它叫什麼?有名字嗎?我喊它名字,它認我嗎?”

“沒有名字。”江雪明答道:“爹媽都是鄉下人,字都不認識幾個。他們說給我和白露起名,還花了不少錢請的算命先生批字,我們就喊它‘狗’,沒有名字的。”

“狗!”小七努著身子,用盡渾身的力氣大喊:“狗!狗!”

她喊一句,大黑狗就汪一聲。

她開心地蹲下來,順著雪明的手去撓黑狗的脖子。大黑狗也爬下,衝著她猛點頭。

小七的聲音很亮堂,像是悠揚的提琴,在鄉野山地傳出去很遠很遠。

門外的動靜很快就把老屋的主人家請出來了。

江老頭拄著柺棍走到門前,鬍子花白眼神也不太好了。頭上沒幾根頭髮,也要留著一個瀟灑的髮型。

等這位老人看清泥坪子裡的江雪明,看清他離家出走四年多的兒子時。

江雪明剛好打了個招呼。

“爸,我回來了。”

小七小聲說:“看起來老人家腿腳不太好了...”

江老頭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臉色從寡淡清白變成怒火中燒。

他提起柺棍,健步如飛衝到江雪明面前,一邊喊一邊罵:“小畜牲!你竟敢!今天我打死你!”

雪明眼疾手快拿住那根龍頭杖,穩穩的抓在手裡。

小七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的,又是咋舌稱奇:“咱爸這腿腳不是挺利索的嘛...身子骨硬朗啊。怎麼拄起拐了?”

江雪明制住老爹那股子狠厲打罵的勁頭,抽空和小七答了一句。

“他造作,喜歡裝模作樣,拄著拐就覺得是個貴人了。”

“你說甚麼!小畜牲!?”江老頭眼睛瞪得滾圓,十分嚇人,脖頸的動脈帶著太陽穴的血管一起鼓動。猛的扯動柺杖,怎麼也抽不出來。

那種壓抑的氛圍,讓小七覺得透不過氣來。

就像是兩頭野獸在領地裡角力,誰都不服誰。

過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