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否認晶片是生命的物質載體本身,我只是說,晶片必定具有媒介的性質——在我們的討論中,我在強調晶片作為媒介的性質。”

話說到這裡,已經開始更加抽象。

林賽理解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因為林賽就是專業做這個的——他研究和設計腦機人的【擬態神經網路】之前,必須先搞懂生命到底是什麼,什麼樣的物質才能承載生命重要組成部分之一的意識,而這些問題並不能完全透過技術去解決,必須透過哲學手段和思維對其進行深度解析,才能從更廣闊的角度去確定一個相對正確的答案。

“我認為,任何擁有【主觀意識】這一【生命特徵】的生物,必定擁有其【物質載體】。”

陳宴在此進行了停頓,因為接下來的這番結論,本質上和他的世界觀相悖。

“我也認為,在人類社會不斷發展的前提下,無論是晶片和碳基生命肉身,都不是生命的最終歸宿,而僅僅是媒介。

那麼問題來了,在我這樣的假設之下,只要人類社會不斷發展,生命就會是在不同物質載體中不斷傳遞的,這樣的傳遞是沒有終點的,因為科技會不斷地發展,即便遇到了理論上的瓶頸,也總會有所突破——現代社會的發展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在這樣的前提下,生命其實是沒有最終歸宿的。

如果這樣的假設和推測成立,生命就會在不同的媒介中——包括但不限於晶片——不停傳遞,不停進化——這正是生命尋找自身出路的過程。”

陳宴在此進行了總結:

“以上,便是我對【晶片】這一事物的理解。”

片刻的沉默之後,林賽感慨道:

“這樣完全不涉及晶片科技技術的論斷雖然很不專業,但幾乎把晶片的某些本質屬性講明白了,陳先生,你實在是很不容易啊!”

陳宴並未因為這樣摻雜著調侃的恭維而出現類似羞赧的情緒,僅僅是把恭維還了回去:

“在專家面前談論專業的事情必然要貽笑大方,不如說一些專家平常不常想的東西,至少能提供些不同角度的思路,你說對吧?”

林賽換上了敬語:

“那麼,咱們言歸正傳——您對晶片本身的發展是怎麼看待的呢?”

&n晶片的幫助下,用自己的語言進行著拙劣的表達:

“我們迴歸晶片本身: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晶片這種造物的出現是基於龐大資料量的運算需要,而這樣的需要大多來自民間——人們對大數量級運算的需要,讓晶片產生了。

從我個人的視角來看,晶片在基於這樣的市場需求而誕生之後,直至發展到現在為止,擁有了一個終極目標——搭建碳基生命到矽基生命之間橋樑——也就是媒介。

我們且先不說這種需求的轉變,只單單說這種需求的本身——這樣的需求導致晶片的發展轉變了思路,基礎目標從‘為人類提供算力’變成了‘能夠完整的容納和資料化的碳基生命的意識’。

我想我們要明白的是,在基於這樣的觀點往回推測晶片在未來的發展,就必定會得出和從前不一樣的結論。”

電話那邊的聲音已經完全平靜下來,沒有之前的急躁和不耐了:

“什麼樣的結論呢?”

陳宴回答道:

“第一,晶片的基礎構架結構是為了【意識】和【腦機】兩者之間的相容性而服務,而不是為了獲取和釋放更多算力來進行資料運算和處理。

第二,一定是有人擁有某種需求,才造成了晶片產業的產生,這這種需求絕對不是來自民間,因為人們連活命都難,人們甚至根本用不到計算機這種東西。

第三,快速的發展體現了這種需求的強烈和旺盛,所以晶片行業才能夠如此快速發展,所以【晶片】才會向著【生命媒介】的方向越來越近——我很不保守的預測一下,林賽先生,我認為掌握著社會上巨大資源的某個人,或是某一群人,他們快要死掉了,所以他們在尋找求生的辦法,而不能完美相容意識的腦機人顯然不是他們想要的那一種可能性!”

短暫的沉默。

“幾乎對了。”

陳宴聽到了明確的感慨和再次的重複:

“你幾乎說對了,陳先生。

可你的錯誤並非因為你的推論有問題,而是你的眼界還未達到應該達到的地步。

你的眼界太過狹窄,所以才會糊糊塗塗的只能隱約感覺到【晶片】是【生命媒介】,但具體到底是什麼,你又描述不出來——於你而言,【生命媒介】依然是個抽象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