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一直很努力,阿宴,我知道這樣的努力或許看不到結果,可除了努力,我又能做到什麼呢?

再說,我唯一能從中得到慰藉的事情,就是努力工作,學習知識和作為機械師的技術了……雖然有那麼點被逼的原因,但也說不上難不難受,因為這是我喜歡做的事。

我是幸運的,對吧。

來到這裡之後,我學會了很多……任何一個人在這樣高壓的工作環境下,只要不自暴自棄,都能夠學會很多,那些有用的知識不僅讓我們給基地提供免費勞動力,還在短時間內讓我們成為獨當一面的機械師。

我是幸運的,阿宴,我必須承認運氣的存在,因為運氣在我成為了我想成為的人時付出了不可忽視的努力。

後來我們成為了最先去到暗區工地的幾個人之二——我們作為基地裡最厲害的幾個機械師被挑選出來,去到暗區的工地,做那些尋常工人做不來的活——

我們焊接宇宙飛船,我們給純水管道上釘子,我們把頭髮絲那麼細的光纖線纜從一個星球接到另一個星球的星雲中而保持線纜不被行星帶截斷,我們開著盾構機把一個小行星的核心挖空,然後在其中建立中轉車站……

總之,都是些瑣碎、麻煩又危險的事。

在每一次在某個確定的專案中進行施工之前,我們都要在責任書上簽字,這導致整個星鏈上的每一個釘子都能找到是誰打的,有時候我會因此很緊張,因為那些釘子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的出事——在我們已經打的足夠牢固的情況下。

我們終日忙碌,過得非常充實,雖然每天都很累……但吃的東西還算不錯,斯達沃重工的員工餐每餐都有肉,而且可以無限加菜,自從來到這裡之後,我從沒餓過肚子。

我就這麼過了下去,阿宴。

我沒想那麼多,就這麼一天一天的來到了現在。

現在,我成為了一個機械師工程隊的隊長,蝦人兄弟成為了我的副手,我們已經能夠獨立承擔一個小型專案的實施,且漂亮的完成一切工作。

我覺得……我現在還算不錯,是吧?”

是啊……還算不錯……

我們都還算不錯……一切……也沒有我想象中那麼糟糕……

“生活總會好起來的。”

傑克·巴爾多用樂觀的心態說出了這句完全沒譜的話。

“你只要堅持住,向前走,一切總會好起來的!”

陳宴從前從不這麼認為。

陳宴總是悲觀的,毫無原因且完全主觀的生存焦慮似乎根植在他的骨髓裡,即便現實中沒有壓力,他也要憑空找出一些壓力來,彷彿沒有壓力就不能好好活著一般。

——即便如此——即便陳宴如此悲觀,也依然被傑克·巴爾多的堅定和陽光所感染了,不自覺之間得到了心靈上的寬慰,因和願望失聯而過於抑鬱的心情也得到了一些改善。

“我不知道到底怎麼找到她,但我認為我們一定能夠找到她!”

傑克·巴爾多充滿鼓舞的聲音從電話中傳出:

“阿宴!要打起精神來啊!”

“事情一定會好起來的!”

“你一定能找到她!”

陳宴吐出一口濃濃的濁氣,臉上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謝謝你,傑克。”

傑克·巴爾多聽到他帶著輕微笑意的聲音,如往日一般愉悅起來:

“至於我,我現在有了一些小權力,和你進行通訊的壓力也小了很多,我可以做到的是把星鏈這邊的情況告訴你,我聽小道訊息說地表也會跟進基礎設施的建設,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輪到戴斯島?按理說島鏈應該是優先建設的才對。”

陳宴認真道:

“這是十分重要的事,謝謝你。”

陳宴內心始終強烈的危機感讓他一刻不停的把他所在的現世和BIOS所在的世界做對比,他總覺得自己能從中知道些什麼……他有一種並非通感帶來的感覺,他感覺自己能夠從中知曉一些真相。

在和傑克·巴爾多道別之後,陳宴結束通話電話。

BIOS中的某種東西在阻擋著亞人王之眼的視線,他無法得到視野,就不能針對某個個體產生量子分身,他認為造成這種情況的很可能是他在無人數字圖書館裡看到的那些血紅色怨靈,那該死的……很可能是資料生命,它們捕捉到了量子分身的某種【身份特徵】,並針對這種特徵對陳宴做出了某種遮蔽,所以當陳宴以【被標註了身份特徵者】的身份再次探索那個世界時,他的視野就被遮蔽了。

‘它們是如何遮蔽我的視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