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梁岸生則如剛剛的苗水生一般站在原地,渾身戰慄。

來自靈魂深處的呼喚讓梁岸生全身痙攣,每個細胞都向他訴說著自己的恐懼。

“岸生啊……”

一聲呼喚,也是嘆息過後,梁岸生縮回瞭如被電擊一般抽搐著的手。

苗水生的視線略過樑岸生的臉,看到了梁岸生背後出現的蒼耳。

他比上一次見面的時候蒼老了很多,但精神看起來很好,晶狀體內黑白分明,但眼神裡依然充斥著那股從一而終的神光。

他如往日一般穿著一件天神州樣式的褐色短衫,下身是一條灰褐色的牛仔褲,這種牛仔褲完完全全是由幫派內回收的爛帆布製成,所以看起來不僅油膩,還有一種令人瞧不起的廉價感。

苗水生從來都沒有瞧不起他。

事實上,由於內心接近於恐懼的敬畏,苗水生甚至從來都不敢正眼看他——在短暫的人生中,苗水生從來未和蒼耳對視過。

蒼耳放在梁岸生肩上的手微微用力,並用深沉的嗓音說道:

“這些年辛苦你了,你的付出必將為我們帶來偉大的回報。”

他的手探過樑岸生完全僵硬的腋下,從梁岸生面前手中的藥盒裡拿出一顆紅色膠囊藥丸。

“岸生,去休息吧。”

話音落下,梁岸生鏽蝕嚴重的身體開始寸寸解離,在片刻之間竟成了數不清的泡沫一般的資料浮點,消失在空氣之中。

他使了什麼樣的手段?

苗水生不關心這個問題,因為他知道蒼耳的行事邏輯和正常人是不一樣的,對這個世界的理解也和正常人不一樣,苗水生從未看懂過他的手段。

沒了梁岸生,苗水生和蒼耳之間再無隔閡。

“你這段日子並未倦怠。”

蒼耳注視著苗水生,眼神中的溫情毫無遮掩。

苗水生渾身緊繃,靈魂深處的戰慄讓他連藏在潛意識裡的反抗心思都完全消失不見:

“我沒有一日不記得父親的教誨。”

他甚至連“這老不死的怪物怎麼會在這裡”的念頭都不敢出現。

蒼耳又道:

“你怎麼會來到這裡。”

苗水生像是小孩子被發現了秘密一般窘迫而不知所措,吭吭哧哧的回答道:

“是……是我一個合作伙伴的要求……”

他不敢隱瞞,把自己和終獻祭祀的合作完完整整事無鉅細的說了出來。

蒼耳聽罷,皺了皺眉頭。

這皺眉頭的樣子讓苗水生的內心產生了一次強烈波動。

那是名為“恐懼”的波動。

一次皺眉之後,隨著蒼耳的眉頭舒展開,苗水生內心的波動也隨之消失,情緒穩定起來。

“終獻祭祀雖然只有十三個,但並不代表他們每個人都擁有你想象中的那種【權柄】。”

蒼耳顯然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