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德·羅德迪不寒而慄。

他認為自己發現了巴爾多先生的秘密。

他內心有自己的執拗。

‘可這一代人就這麼被犧牲了嗎?’

‘那些完全平等毫無任何差別的生命,就變成一個個數字,泯滅在歷史洪流之中了?’

‘如此冷血,如同……’

‘如同神明一般。’

尼德·羅德迪狠狠打了個哆嗦,內心升起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恐懼感。

這一刻,他看著自己手裡的電話,恍惚之間對只存在於電話另一邊的巴爾多先生生出了一種虛無的感覺。

電話另一頭的人,真的存在嗎?

和我對話的,到底是普通人,還是虛無的神明?

尼德·羅德迪忽然伸出手,使勁拍了拍臉,讓疼痛將自己喚醒。

‘神明是不存在的!

人類對於神明的敬畏僅僅是源自對未知的恐懼罷了!

巴爾多先生只是個想要掩飾自己身份的富商,而不是什麼狗屁神明!’

他強行讓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冷汗已經流了滿背。

尼德·羅德迪糾正了自己的思維,並得以比從前更加客觀。

‘可他能夠成功嗎?’

他內心情緒複雜。

‘按照之前那個模擬器給出的社會執行過程,一個小小的、以個人為基礎的變數尚且能夠影響歷史的走向,他如今的努力在歷史洪流中又算得了什麼呢?’

‘可他還是這麼做了。’

尼德·羅德迪看著窗外被窗戶玻璃上骯髒白油漆遮擋了一部分的雪花,心中迷茫不再。

‘我憑什麼去嘲笑他呢?’

他心緒開始寧靜。

‘我還不是一樣在做著這樣看不到未來的事!’

他看著手邊自己整理了半個晚上的花名冊,嘴角露出笑意。

‘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呢?

我唯一能夠肯定的是,如果不去嘗試,就什麼機會都不會有了。’

他開心起來,並再次想到自己剛才對陳宴說的話。

其實他少說了一部分,找到他的並不只是官員和幫派人士而已,還有一些長著狗鼻子的投機商——

這些傢伙嗅著他們認為無處不在的銅臭味找到了他,並許諾給他一部分投資,讓他成為全權代理人,而他們只拿分紅,不參與夜校的事務。

何其荒唐。

尼德·羅德迪直接告訴他們,夜校是不盈利的,純粹是做公益,即便他們把錢砸進去了,也很可能連吆喝都賺不來。

一部分投機商立刻被這樣的狠話嚇走了,另外一部分自詡“看到商機者”留了下來,併發揚了他們死皮賴臉的傳統,想要用軟磨硬泡和威逼利誘從尼德·羅德迪這裡得到一份入股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