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的是,阿偉玩脫了。

托馬斯·吉爾伯特瞥了一眼陳宴的臉色。

而很顯然的是,老闆並不認為阿偉玩脫了,他現在想要去給阿偉報仇,就是對他想法最好的證明。

報仇是對的,混江湖的應該有自己的脾氣,如果小弟被人砍了,老大當場就決定當縮頭烏龜,以後誰還敢跟他?

托馬斯·吉爾伯特心想,雖然自己現在出於利益考慮勸陳宴不要去,但如果陳宴最後真的就這麼蔫吧了,他就得想辦法從陳宴手底下跑路了。

他繼續勸道:

“我昨晚跟阿偉見面的時候還告訴他,別看B區人多,幫派的領地意識不比上面幾個大區差,而且B區的人大多數都是非帝國的外鄉人,比帝國人野蠻多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我已經打聽出來,留下阿偉的那個蘇卡不列顛人在道上被稱為喪鬼,前段時間在幫派械鬥中被人砍掉了半張臉,後來透過智械手術改了麵皮子,因為找的是赤腳大夫,所以傷到了麵皮子裡面的神經,有些瘋瘋癲癲。

這人因為腦子有毛病,所以特別狠……但其實我們沒必要跟他較勁,因為他蹦躂不聊多久了。”

陳宴停下腳步,看向托馬斯·吉爾伯特。

後者見自己的苦口婆心終於讓陳宴有所遲疑,終於輕輕鬆了口氣,快速點上一根菸,略有些含糊不清的說道:

“最近風聲緊,大家都很謹慎,傳說物流中心的工蜂們要重新在每條街道開設警務蜂房,這樣一來幫派就很難過了……不至於一下子沒得玩,但無論如何至少是多了一份供奉,而且這供奉還不一定時時刻刻都管用,因為物流中心要有大動作了,工蜂們雖然有點小權力,但在大勢前還是身不由己。”

他看著陳宴,心存試探:

“你肯定比我清楚。”

陳宴知道他在試探,也不否認自己比他更清楚。

之前克萊恩已經說過,物流中心很快就要經歷一場大的改制,是涉及到很多人利益的大變革。(第835章及之前)

而現在,這場變革已經開始,並且明顯是自下而上的——從托馬斯·吉爾伯特的描述來看,這場改制最先開刀的是幫派,而不是幫派們背後依靠的官員們。

托馬斯·吉爾伯看陳宴面色如常,立刻明白,陳宴一定知道這件事。

‘果然如此。’托馬斯·吉爾伯特心想:‘陳宴知道這件事,而且恐怕不僅僅只是我所見到的……得想個辦法讓他告訴我才行。’

想到這裡,托馬斯·吉爾伯特勸道:

“所以,咱們現在即便不跟喪鬼發生衝突,就憑他做這些事,過不了幾天也會有工蜂端著噴火槍來收拾他……早死晚死都是死,咱們沒必要再把自己也搭進去。

給他幾個錢,把阿偉贖回來,只要人命還在,其他都是小事。”

陳宴依然沒說話。

眼看到了地方,托馬斯·吉爾伯特內心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他之所以此時此刻還堅持站在陳宴身邊,一是因為被安迪爾·奧瑞金諾森騙著簽了無法反悔的合同,二是因為除了陳宴之外,他實在找不到能夠直達物流中心的關係了——在這個關鍵時間點,即便手裡有幾十萬鎊也送不出去,因為現在人人自危,拿錢也換不來關係。

托馬斯·吉爾伯特心情很複雜,而作為一個實踐派的投機者,他決定見機行事。

喪鬼的幫派駐地在一座小酒館裡,正如每一個蘇卡不列顛人組建的幫派一般,酒吧面積不大,內部白熾燈下煙霧繚繞,角落裡傳出的靡靡聲和幫派小弟們互相吹牛皮的髒話聲、大小聲和低俗笑話聲混在一起,讓正常人一秒鐘都不想多做停留。

陳宴和剃刀黨一行人的到來讓各種嘈雜的聲音降低了些。

“阿偉呢。”

人群中走出一個戴著面具的人,隨著他開始說話,那張面具開始扯動,但完全達不到肌肉運動的狀態:

“你……”

他剛說出一個字,旁邊正要看熱鬧的小弟們忽然感覺一陣微風拂過臉頰,隨即一陣血腥味撲鼻而來,有溫溫熱熱的液體濺到了臉上。

其中一個下意識的舔了一口嘴角。

喪鬼還站在那裡,只是腦袋已經沒有了,而他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沒人知道那身影何時又是如何出現的,也沒人知道那身影到底是否做了什麼,大家就只知道喪鬼已經沒了命。

這一刻,整個酒吧裡的氣氛下降至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