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幽邃賜福的優秀勞動力,他們會擁有比普通人類更高的智力和更強壯的身體,這意味著他們在投入社會生產勞動之後,會對社會比普通人做出更大的貢獻。

其次,對於正處於高速發展的當下人類社會而言,勞動力和人口本身就是最大的時代紅利,所以我繁衍後代的行為在本質上是造福社會的行為。

退一萬步講,即便幽邃的賜福在陽光時代不會生效,但總有一天末日會再次降臨,到了那時,擁有幽邃賜福遺傳物質的人類會更加適應世界……他們會為世界續命,讓生命延續並很有可能因此找到被救贖的機會,這是無價的財富。”

用陳宴的世界觀和價值觀推演到這裡的時候,祂忽然發現,站在陳宴的角度來看,祂完全不能被定義為邪神,而是會被定義為一種“戰略儲備資源”。

真是有意思。

祂心底感覺到了一絲惋惜,因為祂知道,在這個完全不同於深海末世的新世代,能夠理解祂的人必定極少,能夠接受祂的人就更少了。

陳宴算是一個。

可陳宴已經沒了。

這一絲惋惜很快消失不見。

這本不是祂該有的情感。

祂知道,自己已經被陳宴的價值觀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了。

祂看向人潮,眼神黯淡。

祂已經在這條道路上站立了很久,但始終沒有遇到擁有幽邃恩賜的人類,這意味著,祂當年派遣前往遙遠海域尋找求生機會的那批信徒中,沒有出現倖存者。

雖然對這樣的結果早有心理準備,但祂依然感覺到了很強的失落。

祂知道,這些失落來自於陳宴的記憶——來自於陳宴記憶中的價值觀和情感對祂產生的潛移默化的影響。

神明怎麼可能有如此豐富的人類的情緒呢?

祂不能算是神明瞭。

祂已經降格為人。

祂晃了晃腦袋,將這些負面情緒甩出腦海,然後來到街邊用來休憩的長椅上,在某個長在跳舞的全息影像發單女郎面前坐下,將手放在長椅上。

下一刻,比陳宴強大千萬倍的精準通感產生了。

通感透過長椅浸潤到整個機械蜂巢,從機械蜂巢擴散至海域之中,又從海域瀰漫至世界上祂曾經到過的地方——那些地方依稀在祂深藏的記憶之中,沒有方向,只有座標。

如絲線一般精準的通感從祂意識中蔓延出來,下一刻,祂眼前場景驟然一變:

某個海面一萬三千米以下的安謐海溝內,沉著一艘永遠不會被發現的古老船隻,這裡曾是某個強大族群的領地,古老船隻的來源已不可考,似乎是深海時代前就已經存在的東西。

祂踏著船舷進入船樓,走過每一個船艙,在隨處可見的鮟鱇頭頂光源的暗淡光芒下看到了船艙內的小堆不知名物質。

那是某個遊魂的遺骨,已經在海底沉船內靜靜躺了無數歲月。

祂曾受邀參觀這艘船,蟄伏跪拜於對方的強大,以效忠來換取在這強大族群領地周邊某個小海底牧場的暫時使用權。

祂觸及遊魂的遺骨,面前浮現出族群滅亡時的場景,強大如此也不可避免的亡於內戰。

通感帶祂來到第二個座標:

這裡是某座海底死火山,在漫長的歲月之後,死火山上已經被密密麻麻的珊瑚覆蓋,這裡並不太深,所以陽光的散射光線讓這裡擁有了視野,當年黑暗中的煉獄,如今看起來竟像是某個強大神明的神國。

祂來到某個密集珊瑚礁所在的位置,穿過珊瑚礁,進入珊瑚礁之下被掩蓋的入口。

入口之內藏著深海時代某個發生返祖的遊魂勢力,他們稱自己為【火蝶】,想要用覺醒的記憶恢復陽光照耀的時代,讓深海時代重新擁有火焰。

他們曾找祂合作,並被祂無情的嗤笑奚落了一番,祂告訴他們,深海時代一切生命的宿命僅僅是活下去而已,而不是浪費食物和精力在這種完全沒有希望的事上。

而現在,在漫長的時間過後,他們也不在了。

祂觸控他們用來實驗的物品,通感讓祂知曉了後來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