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衝突讓他否定了自我存在的意義,導致了他賴以為生的信仰崩塌,他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和這個世界產生了強烈的衝突,他感覺自己活不下去了,所以自殺。’

陳宴靜靜的聆聽著他的解釋,內心對當時的形勢進行判斷,從而肯定了他的解釋。

陳宴把另一個“陳宴”的情況告訴了聖歌13。

聖歌13點了點頭,並沒有什麼意外,他像是完全已經預料到了“陳宴”之死,並想明白了關於這場“自我否定之死”的一切,他侃侃而談,邏輯流暢:

‘昨晚上那傢伙的死,則完全是另外一種情況:

他雖然擁有獨立的意識,但這獨立的意識無法對記憶和人格做出【理解】——

他知道自己是誰,並能夠按照記憶做出相應的舉動。

但由於他無法理解自己的記憶和人格,所以不會產生感情,從而進一步無法理解自己按照記憶和人格做出一切舉動的意義。

簡單的來說,就是【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也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就是對自己所做的事情沒有感覺,也不會因為自己做了必要的事情,而產生任何情緒上的反饋】。

這是很致命的情況,一個完全沒有感情的人……即便是臭名昭著的兇殺犯,也會因殺戮而感覺到快感。

可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他什麼都感覺不到,偏偏他知道自己應該是能夠感覺到什麼的。

作為另外一個你,他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他知道自己正在以正義或是自私為名義做事,可他感覺不到自己所做的事情帶有正義或是自私的樸素情感。

他一定拼命想要感覺到什麼,所以才根據記憶做了“自己覺得自己應該做的事”。

在驗證了自己的的確確沒有“感覺”的能力之後,他的心態崩潰了。

他陷入了這樣的泥潭,到底該有……多麼絕望。’

聖歌13用“絕望”二字給“陳宴”的處境下了定義。

短暫的沉默過後,聖歌13給初代聖歌和“陳宴”不同的兩種情況下了定義:

‘初代聖歌之死,在於他否定了【自我存在的意義】,萬念俱灰,所以認為自己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必要。

昨晚那傢伙的死,在於他根本沒有【自我】——他否定的不是【自我存在的意義】,而是【自我】本身,這是和初代聖歌完全不同的地方。

我在此進行解釋:

一個擁有【自我】的人,他知道自己是誰,也擁有喜怒哀樂,才能在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時候明白【自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至於【自我存在的意義】是否被他自己承認,不承認的時候會不會變成反社會人格,就是另外的事了。

可一旦一個人連【自我】都感受不到,他會歸於徹底的虛無。

如果繼續活下去,他時時刻刻都會沉浸在感知不到整個世界的絕望之中——我必須要說明的是,絕望或許是他唯一能夠產生的情緒,因為這種情緒是他唯一由自身處境而生的東西。

他是自殺的……那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

聖歌13的解釋其實和陳宴心中所想相差不多,區別在於他能夠把這種想法描述清楚。

陳宴更想搞清楚的是另一件事:

“那你呢?你現在一定已經不會產生當初初代安澤姆那樣的自我否定了。”

聖歌13誠實的回答道:

‘是的,我的邏輯已經能夠讓我對世界做出客觀的判斷,並基於這樣的判斷去進行人格的自我完善。’

陳宴目的明確:

“你已經是第13代聖歌,並且已經不是基於正常人的身體,而是完完全全由人造材料構成的仿生人。”

聖歌13並不在意這一點: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