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放棄抵抗的一瞬間,身上的壓力消失了。

他呆呆地感覺著身上發生的一切,感受著自己已然恢復的精神以及鬆弛的肌肉,抬起頭來,臉上出現一個不那麼自然的苦笑。

‘媽的!這怪物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只敢在內心嘶吼。

他在沉默中朝彌賽亞走了過來,站在她背後,一言不發。

沒人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樣的對峙。

薇迪雅·甘地看向彌賽亞的眼神更加驚奇。

離開辦公室前,糯米果對薇迪雅·甘地說道:“對了,其他那兩人會晚些來。”

薇迪雅·甘地笑著點了點頭。

剩餘那兩人能不能來報道,已經不重要了。

……

……

除了奧斯曼狄斯之外,其他三人回到宿舍,換上剛發的校服,而後和前者在宿舍前的空地上匯合。

糯米果認真對其他三人說道:“你們也知道,教會學校的聖光課程沒有任何學習的意義,我們的目標是儘快畢業——我們會不斷的透過社會實踐活動來積攢學分,爭取在一個月內從教會學校畢業!”

沃爾夫·瑞博特吃驚的說:“你在說什麼啊!怎麼可能!”

糯米果看著他:“你有什麼意見嗎?”

沃爾夫·瑞博特立刻說道:“沒有!”

沃爾夫不敢提什麼意見,能夠來上學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他至今還記得糯米果拿著空白錄取通知書來家裡拜訪時,母親所表現出的態度——那是他這輩子都沒有從母親臉上見到過的驚喜程度。

瑞博特家如舊城區的大多數工人家庭一般,吃到了亞楠市快速發展時代的紅利——沃爾夫的爺爺,已經作古的瑞博特老爺子,曾經在三十年前的工地上攢下了還算豐厚的家底,得以將沃克街32號公寓樓作為兒子生活在亞楠市的依仗。

而到了老爺子的兒子,也就是沃爾夫的父親,湯姆·瑞博特這一代,老爺子攢下的老本幾乎已經被生活、上學、稅務之類各種事情吃光了。

公寓內房間的出租也只能勉強繳納當月的地稅而已,他們甚至不敢開放暖氣,更別說更昂貴的地暖了。

他們不得不節衣縮食來攢下繳納地稅的錢,再加上各種各樣的生活必要支出……

一切算下來——能夠支撐勉強生活的一切支出算下來之後,他們已經沒有更多的錢來供應沃爾夫上學了。

在糯米果拿著空白錄取通知書走進沃克街32號大門的那天晚上之前,沃爾夫的父母曾進行過無數次的爭吵:

他的父親認為自己的兒子即便不上學,在家看書學技術,也能擁有一份不錯的工作。

而她的母親卻認為兒子必須去上學,她認為,沃爾夫只有接觸到其他人,才能成為一個和大家類似的正常人,而不是一個特立獨行的怪胎。

沃爾夫甚至曾經聽到父母之間崩潰的爭吵,母親歇斯底里的威脅著父親,如果再不找機會讓沃爾夫上學,她就要去轉角樓裡給沃爾夫賺學費。

沃爾夫雖然才12歲,但他知道“轉角樓”意味著什麼,街上的小夥伴們在發聲爭吵時最喜歡拿這個辱罵其他人,彷彿這就是最惡毒的侮辱。

沃爾夫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他只是很害怕,反鎖了臥室門,躲在被子裡,恐懼讓他一整晚都睡不著覺。

父親一言不發的抽了一晚的煙,第二天晚上拿了厚厚一沓散鈔回來,沃爾夫看到了父親手臂上的繃帶。

他知道父親去賣血了。

自從他記事起,就很經常在每年長達6個月的冬天裡看到各種凍死在街邊的人,他們手臂上有時也存在這樣的繃帶。

他的一個小夥伴的父親因為賣血而染了病,沒多久就死去了,他還記得那位小夥伴痛哭流涕的樣子——即便在前一天,那位小夥伴還是個撞在鋼筋上都不會皺眉的硬漢。

從那時起,沃爾夫知道,錢是寶貴的。

直到後來,糯米果拿著空白錄取通知書走進公寓的時候,沃爾夫意識到,他無論如何都要爭取這次機會。

那天晚上,糯米果表現出了出乎他預料的謙遜和溫和,他站在桌邊,沒有說話,卻把她說的每一個字都記在腦子裡了。

直到今天,他也依然會聽從糯米果的話——即便她提出的目標是不可能完成的,他也一定會拼命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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