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昂納多·亞當斯做的事情不止於此。

前段時間亞楠市工業區和下城區那些“合法”企業聯合制定出來的工人黑名單,就是他牽頭搞出來的東西。

我並不是指他本人參與其中,亞當斯家的人都是很乾淨的,他們需要體面的身份來從事明面上的事,以及和議院之間的合作。

類似他們這樣的人,從不親手參與類似的事,他們手中的金錢和因金錢而生的財富,其本身就足夠吸引大多數人為他們做這些事——一般情況下,他們只需要一個簡單的示意,或是某次醉酒後的某句胡言亂語,就足以促成某件改變無數人命運的事。

你懂我的意思吧?》

陳宴默不作聲。

這種“魚兒即將上鉤”的姿態,讓賽博格·奎因繼續把話說了下去。

《斯派羅集團的礦工合同,你一定沒見過,但總是聽過的吧。

那合同生效的時候,礦工就相當於被永遠困在了地下——斯派羅工業賣給他們【蛇吻巖開採權】,他們則得到二十年到三十年的工作資格,這本身就是很扯淡的事情。》

陳宴用意識操控手機傳送簡訊,和賽博格·奎因進行交流。

《這世上沒有什麼比花錢上班更荒誕的事情了,更何況是賣身上班。》

賽博格·奎因很快有了回應。

《哈哈,是啊,賣身上班,虧他們也能想出來這種東西!

可是,話說回來,礦工們可不這麼想。

對於礦工們而言,他們得到了“寶貴”的工作機會。

你在亞楠市生活,一定知道工作有多難找,尤其是在今年,唔……今年已經是新的一年了,按理說工作會比去年更難找。

工業區的大多數工廠——說工廠是抬舉他們了,頂多就是個大型手工作坊,連營業執照都沒有的那種,在這種廠子找工作的人,廠門口排隊面試的工人能排到煙燻湖去!》

陳宴已經不止一次聽人用這種比喻來訴說亞楠市找工作之難了。

《工作機會是很難找的,單身漢尚且能夠撿垃圾和吃救濟糧生存,拖家帶口的就不行了,一人不工作,全家都捱餓。

找到了工作,又要拼命幹,不然萬一失業,就要去和十幾歲二十幾歲身強體壯的年輕人競爭,哦豁,你沒經歷過,不知道那有多難。》

陳宴問道:

《你經歷過嗎?》

賽博格·奎因回道:

《當然,做我們這一行的,什麼都要嘗試一下。》

簡訊彈窗一個接一個的出現:

《根據我的調查,斯派羅工業的礦工一多半是新移民,一少半是在亞楠市混不下去的人。

前者進入煙燻湖,多是因為找不到工作,加上自己又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技能,走投無路,被警署驅趕。

後者進入煙燻湖,大都是因為年輕時沒抓住亞楠市發展的機會,年紀大了之後沒有房子,勞力又不夠,在市裡混不下去了,只能去煙燻湖苟延殘喘。》

《對於他們而言,一份工作是十分寶貴的,這意味著他們能夠保證自己的生活,能夠養家,甚至積攢下來一些錢用來養老。》

《他們選擇和斯派羅工業簽訂合同的另一個原因,就是那份合同在表面上看起來,其實是“很公平”的。》

《根據那份合同,工人並不需要一次性支付所有錢,來換取在地下工作的許可權。

只需要在進入地下時付出一點點錢——大概是所有換取工作許可權的錢的百分之十,就可以得到一份正式的、被亞楠市承認的、能夠拿到亞楠市議院發放的工作簽證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