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菌株對它的大腦進行了改造,它的智力在不斷地進食中得到了提高。

它很快發現,只要自己進食足夠的食物,菌株就不會以它的身體為食——在經歷過一些驗證之後,球形通古斯能夠肯定,這種菌株是不挑食的,幾乎什麼都吃。

恐怖的雜食者。

球形通古斯也是雜食者,它知道雜食者的厲害,對於動物而言,“雜食”意味著一切其它生物都可以成為食物。

包括作為共生體的它。

球形通古斯拿到了威爾克·楊的喉管之後,先去找了當年米大異常生物學系的人。

它很謹慎,但依然差點成為了可以被肆意解剖的試驗品——人們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幫助到它,只在乎它身上發生的異常——一隻智力很高的變異球形通古斯,這樣的發現足以讓一個研究者被載入米斯卡塔尼克大學的校史。

而米大的校史,通常會被後人作為參考價值極高的真實歷史——這是極大的殊榮。

好在它足夠幸運,雖然受了傷,但依然從米大逃了出來。

傷勢讓它飢不擇食。

當時的米大周圍還沒有修建地下鐵,沒有發生後來的靈異事件,作為高街歷史最為悠久的大學之一,米大周圍的學區房在亞楠市熾手可熱。

大量中產和富豪在此置業,導致此地商業繁榮,也導致即便在寒冷的冬夜,球形通古斯也能在垃圾桶裡找到吃的。

它白天藏在下水道里跟老鼠和蛇類作鬥爭,到了晚上就出來找垃圾桶撿吃的,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個月時間。

直到有一天,它聽到了一個聲音。

那時候它還不知道,那聲音來自地底深處,來自後來它所到達的【疊嶂之城】。

它很恐慌,因為它知道,那聲音或許不是自己的耳朵聽到的,而是自己腦袋裡的那些菌株聽到的。

“那個聲音在指引著我,告訴我【回家的路】,那種感覺是如此真實……我真的感覺到家人在呼喚著我,我甚至能夠聞到媽媽身上的味道!”

“哈,可我根本就沒有家人啊!”

球形通古斯笑著笑著,就流下了淚水。

陳宴看著它一身鱗片上摩擦出的痕跡,想來它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

可憐的小東西。

“我不敢循著那聲音前去尋找,我怕死。”

“我那時候發現,只要離米大越遠,腦袋裡的聲音就越小。”

“我不敢往市裡去,那裡人太多了,我怕被吃掉……我只能逃往山裡……我去米大西邊的黑松林裡躲了幾年,後來亞楠市擴建,樹都讓砍光了,我找不到吃的,害怕菌株失控,就只能出來了。”

“也是在那個時候,那聲音再次出現在我的腦袋裡,在我腦袋裡紮了根,我吃東西的時候能聽到,睡覺的時候也能聽到,撒尿的時候能聽到,幹老鼠的時候也能聽到……後來,那聲音成了我自己的念頭。”

這一次,球形通古斯沒能抵擋得住。

它不知道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只知道,當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了米大深處,前往地下的電梯門前。

它渾渾噩噩進入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