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塞頓了一下,把男孩接過。那些蛛絲和網格是純粹的能量才對——他很確定物質視野中的大廳空蕩蕩的。“你看的見能量?”

“看不見。那又怎樣?”

薇妮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種青草味道的油膏開始擦手,灰綠的眼睛揚起,朝著塔若斯托斯:

“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還是你只想把他閹掉?”粗魯的語言頓時引起布來澤的一大陣嘶嘶聲。

塔若斯托斯木然地望著半精靈。她的後背粘在蛛網上,單薄的身體在空中緩緩擺動,如同絞刑架上夕陽下新鮮的屍體。

她在忌憚薇妮?涅塞回想著薇妮的上一句話。能直接觀察和調動能量之後,他可以準確的做出應該如何施法的判斷,他也不必遵循人類的規則,大可不必。那些原始的手段和天生的直覺太過粗糙,他應該果斷的拋棄它們。

但薇妮在這一點上太過出類拔萃。而且她充滿了自信。

也許有時老辦法是對的……

沒能多想。手中的布來澤聽了那句話後拼盡全力在瘋狂的扭動,現在正朝著他的膝蓋踹。涅塞把手放在男孩的咽喉處,去除他喉嚨裡的蜘蛛網,讓他的聲帶恢復正常。

維多卡的權力繼承人憋壞了,恢復聲音的第一時間就衝著塔若斯托斯大喊:

“我長大才不會娶你呢!我本來就不認識你!巫婆!我要把你……”

涅塞皺起眉頭,又把他的聲音重新封住。他一直都有想到維卡多的隱秘傳聞,午夜在市井小巷間飄蕩的流言蜚語——他對這些東西嗤之以鼻,也無意去管。但它們對於眼下的情況,突然顯得很重要。

“我大概明白了。”他嘆了口氣,對塔若斯托斯說:“我明白那些不好的記憶是什麼了。無意冒犯。這種傳統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塔若斯托斯歪臉看著他,第一次露出明顯的表情:

懷疑。

“說吧。說不定有點用。反正沒人在乎維卡多正在發生什麼。我們可以談談條件。”薇妮如往常一樣,硬邦邦地道。儘管如此,她語氣中的諷刺含量非常稀少,甚至顯得有一點人情味,十分罕見。

是什麼時候轉變的呢?

塔若斯托斯轉過眼睛,望著賞金獵人。真正秘法繼承人現在的樣子非常可怖,臉上全是斑紋,能量組成的蛛絲從她的後背破皮而出,頭髮裡也冒著發黃的蒸汽。

她把這個大廳“裝點”的也非常可怖。

但涅塞突然意識到,這些薇妮都看不見。她只看到一個傷心的,憤怒的,受詛咒的小女孩。

“你的媽媽,也是你的姑姑,對嗎?”薇妮又說,“對人類來說,這真是挺糟糕的。”

塔若斯托斯的臉扭曲了。“這是個秘密……”她一字一頓地說。

“秘法。”涅塞接道:

“維卡多兩權分立。維恩尼斯家族受過十二神之首的祝福。王儲中會誕生兩位天生繼承人。一位繼承皇權事物,一位繼承秘術秘寶。但這一代的國王卻把它統一了——那也就是你們的父親。

有些人懷疑他用了什麼特殊的手段。但有些人也聲稱,既然國王的唯一的兄弟姐妹——一位公主早逝。他可算獨子,那麼兩種權力和能力都遺傳到他身上實屬正常。

他後來的妻子是一位神秘公爵的女兒——誰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找到的。

現在我們知道了。她就是那位公主,也是法秘的繼承人。她有了第二個名字,第二個身份。”

塔若斯托斯深深地,慢慢地,抽了一口氣。

“但這第二個身份也很快走向了終結。希望她是自然死亡吧。”雖然不太可能。涅塞望著她,“國王透過婚姻相關的契約篡奪了她的能力——這是禁術的一種,而且很少有人知道。他應當花了不少功夫去尋找,學習。”

“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如此。”塔若斯托斯沒有說話,於是他繼續說下去:

“最可怕的是,這只是個開始。你父親嚐到了這種手段的甜頭,想將他延續下去。甚至變得更復雜,更精心設計。

布來澤被發現適合做皇權的繼承人之後,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待法秘繼承人的降生。在你出生,被發現是天生的法秘繼承人的那刻,你的命運已經被安排好了。”